“自己在家榨油?”他不太敢相信。
若娘肯定地点了点头。
第二日,张得发再过来就发现云家和将军家院子里各架了六口大锅,每个锅前面都有人将晒干筛好的油菜籽倒入土灶上的斜锅内翻炒。
直至炒成茶黄色,舀出来倒在干净的地方摊凉。
边上有人在推磨,将晾凉的菜籽碾碎成粉末状。
古有言:“菜籽磨成泥,芝麻打破皮”。
再倒入锅中蒸熟,大火蒸烧一至两个时辰。院子内雾气腾腾,芳香扑鼻。等蒸到一定火候,打坯分包,这时候张得发带过来的铁条就派上了用场,气力大的人将蒸熟的油籽粉趁热分装在一格一格的铁环里,做成饼。
然后将油籽饼一块块整齐地码放在主榨的油壕内,用木楔挤紧,装好后就开撞榨油,被挤榨出的油便会顺着槽眼流到一旁的木桶内。
等油全部清出,需等上一至两个月。
三万斤,十几个人一起忙碌了十来日,油饼堆满了张景彦家的屋子。
若娘想着他家不经常有人,只在自家留了两个油饼墩子,其他都移到了张景彦家。
菜籽油香气浓郁,不需要走到张家门口,就能闻到浓浓的味道。
要不是张景彦还有将军的名头,估计张家会被人抢个精光。
......
油菜收完,春季的水稻又要开始插秧了。
农家无闲日,果真如此。
张景彦回来那日,外面淅淅沥沥地下着雨。
若娘坐在屋檐下昏昏欲睡,雨声伴着脚步声在耳边响起时,她以为是老四去张得发家练完武回来了。
眼睛未睁,懒懒地开口:“厨屋里有吃的,饿了自己去吃。”
却许久未见回答,若娘疑惑地睁开眼睛,老四一向话少,但是她开口说得每句话他都会应答的:“将军!”
“你回来了。”若娘慌忙了一瞬,从竹椅子上站了起来。
眼睛盯着张景彦上下打量了一番。
跟个黑炭似的人。
穿着合身的短打棉衫,还似乎能感受到他的肌肉贲张,看似瘦了,又好像壮了许多。
“嗯。”她打量张景彦的同时,张景彦也在看她,还是那样瘦瘦小小,坚强又柔和的模样。
他想起许来金对他以前那个云嫂子的描述,他知道,她不是她。
“菜籽油收到了?”一个月前,她让张得发给上谷关送了一批已经沉淀过滤好的油。
菜籽油比她吃过的任何一种油都要香醇,现在家里烧菜,都是用它。
“辛苦你了。”张景彦说着,给她递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若娘没接:“你先前给的五百两还剩不少,这银子你留着多囤点东西吧。”
边关五万张嘴,随随便便都能将他啃得一干二净。
“给你,留着。”张景彦将银票塞在她手中,一千两对他而言,干不成甚么事,却能让她好过许多。
若娘也算了解他的脾气,也不再推拒。
大不了,再多种点地,补给他。
张景彦看完了人,准备回家。
若娘却想起了个事:“家里的油饼渣你打算怎么办?”
张景彦哪里知道...
若娘看他直勾勾地盯着她,不由心头郝然。
飞快说道:“周边有没有专门养牲畜的,卖给他们,油渣肥硕,是顶顶好的饲料。”
“好。等卖完了,银子也给你。”张景彦扯了扯嘴角,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回了家。
第二日,张景彦果然来送银子了。
一斤菜籽出油四两,剩下的油饼也不小,大概半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