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祁故又在蔺寒枝家里留宿。
一回生二回熟,祁故没能在青春叛逆期里体验一把晚上要和朋友一起睡的倔强,反倒是在大学毕业几年后体验上了。
不过现在,老头也没空管他晚上睡哪,回不回家就是了。
祁故依旧住在他先前住的那间套房,房间里万事齐全,一系列家居都是奢侈品牌,高贵柔软,一件能抵浮霭观一个月的纯利率。
这一晚,抽查过慕星辰的课业过后,祁故在阳台上坐了一会仍旧没什么睡意,想了想,最后决定去骚扰隔壁的蔺寒枝。
穿过两边挂着风灯的风雨长廊,祁故敲响蔺寒枝房门。
“怎么了?”蔺寒枝的声音却是从他身后响起来的,带着点果香味。声音也有点怪,语速比平常慢一点。
“你怎么……”
“刚才在一楼找东西。”蔺寒枝解释道,“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睡不着,找你坐一会,你要是困的话就算了。”祁故初高中那段时间里,挺羡慕其他同学的,羡慕他们有朋友,可以与朋友结伴上下学,又或者是晚上秉烛夜谈,整晚不睡,第二天顶着硕大的黑眼圈来学校挨老师的骂。
人非草木,总会寂寞。而那段时间里,师父又很忙,总是到处云游。
因此,那再平常不过的幸福了,祁故却没有过。
蔺寒枝输入密码,开了门,示意祁故进去。房间还是老样子,有股浅淡的薄荷气味,显得屋内冷冽冰凉,与蔺寒枝这个人偶尔不笑时,透露出来的那种感觉有些像。
不过这一次,房间里好像还有某种浆果被酿造过后,散发出的甜香,混杂着酒精的气味。
祁故没放在心上,只以为是香薰之类的东西:“有什么好玩的吗?你们和朋友一起过夜一般都玩点什么?”
“打游戏?”
祁故连忙拒绝,白天被带着死了一下午也就罢了,晚上就别了吧。
“那就聊聊天吧,一起说说讨厌的人的坏话?”蔺寒枝说,“据说,一起说讨厌的人的坏话是世界上最容易拉近彼此关系的手段。”
祁故:“……”
这都什么不靠谱的建议啊。
但出于微妙的好奇,他问:“所以你最讨厌的人是?”
蔺寒枝指了指自己:“这个。”
祁故愣住。嘴角刚爬上来的些微笑意迅速消散,像是一个从温暖咖啡馆里带着热气走出来,就被凛冽寒风劈头盖脸吹了一通的倒霉蛋。
蔺寒枝没有在开玩笑,祁故能感受到。对方话里话外,其实时常流露出一种隐秘的厌世心态。
“为什么会讨厌自己?”祁故问。
“因为不够勇敢,不够强大,承担得太少,总是做无用功?”蔺寒枝随意地说,用最严苛的态度将自己审判。
“可是这些是每个人都存在的问题。”祁故说,“你用这么严格的态度要求自己,不会觉得太过疲惫吗?”
他其实不知道蔺寒枝具体在说什么方面,毕竟在他看来,蔺寒枝本质上性格懒散。
“又出现了一个讨厌自己的点,”蔺寒枝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还自大,觉得自己必须做好,必须承担。”
如此强词夺理与幼稚的动作终于让祁故觉察到不对,他凑过去,趴在蔺寒枝唇边嗅了嗅,发现一股果酒香味。
原来是喝多了。这人喝多了,脸上竟然也是苍白的,到底有什么能让他脸红?
就在祁故这么想时,他眼睁睁看见蔺寒枝眼瞳睁圆,而后,从耳根攀爬而上的粉色一点点爬满了整张脸。
祁故:“……”
这酒劲上脸地如此突然吗?
“怎么喝这么多?”祁故皱眉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