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寒枝举起几乎和自己等高的长刀,手起刀落,没有犹豫,他砍下蔺言的左臂,没有鲜血迸溅,有的只是血色的冰渣子落在银白色铁架床上。
他的尸体早就被冻硬了。
岳远与苗建业大骇,齐呼出声:“你在做什么?!”
岳远喊完,忽而想起宁筱曾经送给他的那份家族秘法——宁筱的家族手段十分邪性,依靠炼化亲人骨血制成法器来修行。宁筱用得最顺手的法器,便是她母亲死后留给她的,一节腿骨制成的骨箫。
第一次听宁筱说起这件事情时,岳远大受震撼,他是真没想到,宁筱看起来那么阳光灿烂一个人,手里拿的却是亲妈腿骨。
宁家实力超群却血缘稀薄,人口极少,宁筱是宁家那一代最后的宁家家主,宁筱死后,新一代没有了女性继承人,同门弟子与远房旁支拉扯,瓜分宁家。
岳远虽有异管局职位在身,也有岳家辅助,却到底无法同时掣肘两个大家族,他能暂时替蔺寒枝把住蔺家,却无法再多对上一个宁家。
就在岳远回忆间,蔺寒枝小小的身躯已经拖住苗刀,刀尖在地面上划出长长的痕迹,砍下一条又一条的手臂。
他心中骇然的同时,也为蔺寒枝的疯狂震惊。宁家是母系传承的家族,但即便是宁筱那位实力十分恐怖的母亲,当年也只能同时驾驭两个亲人的遗骨而已。
可蔺寒枝,这是要做什么?!
岳远试图阻止蔺寒枝疯狂的念头,但蔺寒枝只是看向他,那双与蔺言一模一样的桃花眼中满是孤注一掷的笃定:“我需要力量。”
“那晚,到底是什么东西?”岳远问。
“我不知道,我根本就没见过其他人,哪怕是她们离开的时候。”正是因为不知道,蔺寒枝才如此绝望与疯狂,想要攫取能承载起一切的力量。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拥有的记忆是真是假……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是假的。
那是完全无法对他人言道的故事。
岳远颓唐地后退一步,而后眼睁睁看着蔺寒枝继续去砍那些手臂。
他与蔺言和宁筱的实力相距不远,甚至,更低一些,他们两个再绑上蔺家其他人都对付不了的角色,岳远不觉得光凭借自己的能力能对付。
苗建业在一旁,听得迷糊,却也没有阻止,只能看着绝望和疯狂在停尸间中弥漫开来,变得浓郁,久久不能化解。
那之后,蔺寒枝回到了蔺家,依旧住在已经收拾清理干净的别墅区里。
他一刻不停地修行宁家的秘法,夜以继日,在此过程中,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以往宁家先辈,从未有过同时控制两位以上先人遗骨的人出现。
使用亲人遗骨,自然以亲近之人为最佳,但即便是亲近之人,到底也是身外之人,若想将他们的遗骨真正用得如臂使指,便要用血肉灌溉浸泡,甚至要将部分魂魄融合进遗骨中,才能让它真正成为自己的法器。
撕裂魂魄自然是很痛的,痛得无以复加,那种疼痛,足以令任何一个铁骨铮铮的人后悔自己来到这世上。
而这样的痛苦,蔺寒枝需要承受的还不是一次两次。
痛,太痛了,痛得蔺寒枝一个有洁癖的人不顾肮脏与否在地上打滚,挣扎,撕咬自己手臂上的血肉试图用另一种疼痛来延缓灵魂上的痛苦。
甚至想过自杀……一了百了。
他怯懦,躲避,试图逃离。
他憎恨仇人,也厌恶自己。
那段时间里,当上局长的岳远整日追查蔺家灭门的线索,晚上还要来到蔺宅,苦口婆心劝说蔺寒枝放弃。
当初那秘法他只是扫了一眼,却不知道掌握实力竟然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或者说,他应该能猜到的,若是代价很小,岂非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