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渐西垂,暮霭沉沉。
宋芫刚抬起头,不经意间瞥见了舒长钰的下巴。
他心中一惊,目光缓缓上移,只见少年正斜靠在车壁上,双眼微闭,似乎睡着了。
宋芫的呼吸变得很轻,仿佛生怕惊扰了舒长钰,他小心翼翼地转动着脑袋。
甚至并未发现,两人的发丝相互缠绕,几缕若有若无的清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趁着舒长钰睡着,宋芫才敢大胆地端详起他的脸。
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舒长钰。
那冷白皮肤毫无瑕疵,侧脸线条精致,下颌弧度锐利如刃,眉峰的转折恰到好处,既不失柔和,又透着几分英气。
宋芫刚动了一下,舒长钰似乎有所察觉,微微蹙起眉头,随即睁开了眼睛。
落日的融光浇入他的瞳孔,闪烁着点点碎金。
“醒了?”他的嗓音略带沙哑。
或许是刚睡醒的缘故,舒长钰的声音有些低沉,听起来莫名撩人。
“嗯。”宋芫故作镇定地应了一声,然后探出头去问前面的车夫,“大叔,我们现在到哪儿了?”
年方二十,就被称作“大叔”的车夫暗七沉默了一下,随即粗着嗓子回答道:“前面就是西江镇了。”
“大叔,我要去一趟私塾接我弟弟下学,麻烦您在镇门口把我放下就行。”宋芫又说。
暗七没敢答话,只听车中主子的声音传来:“直接去私塾。”
而里面,宋芫客气地说道:“我自己过去接人便成,就不麻烦你了。”
舒长钰微微眯起双眸,语气中带着几分危险:“你又想赖账?”
宋芫一脸茫然:“我赖什么账了?”
他什么时候欠舒长钰银子了?
“呵。”舒长钰冷笑一声,“刚说过的话就不记得了,两个时辰前还答应过,回去就给我烤鱼。”
宋芫尴尬地挠了挠脸,他还真给忘了。
舒长钰脸上露出一抹讥讽:“怎么,需要我的时候就花言巧语,事情一办完,提起裤子就不认人了?”
“停,快别说了。”宋芫赶紧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什么叫提起裤子就不认人了,这说的他跟渣男似的。
“这都快晚上了,我上哪给你买鱼去。”宋芫吐了吐气,说,“就明天,明天给你烤鱼,骗你我就是小狗。”
今晚他就去翻冰箱,想要的河鲜都有,还不用费银子买。
接着两厢沉默。
直到舒长钰开口:“手给我。”
宋芫:“?”
舒长钰手指轻叩车窗,骨节清晰有力:“上药。”
让舒长钰给他上药?!
宋芫想想心跳都加速了几分,他下意识拒绝:“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
舒长钰恢复到面无表情,嘴角下垂:“哦。”
片刻后,他从袖口摸出一小青瓷瓶,丢给宋芫:“每日两次。”
宋芫手忙脚乱接住药瓶,仔细收起来,虽然他厨房里也有铁打损伤的药油,可论起药效,是半分比不上舒长钰给的药。
一刻钟后,马车缓缓停下,宋芫往车窗外看了看,正好到了私塾门口。
宋芫一眼就看到了站姿如小白杨般挺拔的宋争渡,以及他的那几个同窗。
宋争渡轻装简行,就背着一只柳条编织的箱笼,里面装有笔墨纸砚、换洗衣裤和其他杂物。
之前宋芫有交代过他,会让大柱叔过去接他,于是宋争渡便在门口等着。
私塾已经下学有一会儿了,一直没等到人,宋争渡倒也没有太担心,只以为大柱叔是有事耽搁了。
马楷承和赵家平家住在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