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看你,我还就不撒你,你能咋地?李精树拄着拐杖,挺直腰,要走个亮闪,无奈腰早让女人给毁子,佝偻着,再也挺不直了,那时象锤子,錾在磨石,不冒火花不算阴阳走电,现如今,内虚,有些空,走不出实的步子,李精准的女人他爱了一辈子,却始终没能上手,遗憾到骨头上,正是这个丰满的女人,诱发他色迷心窍,呀,呀呀!过烟的眼云,却折磨他一生。
不厚道?厚道能怎地?一如他二哥?吃了多少亏?傻老冒一个,干啥这么着?老大给你留下半亩地还是一处房?还把长子过继于人,图个啥?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良禽择木而栖,是,他这一生是办过件把昧了良心之事,可谁能把他怎么样?就算在风口浪尖上颠簸几下,最终还不是软着陆?李精准是聪明伶俐,死硬死硬的,可最终结局如何?身败名劣,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活着最重要!
沈冬秋从李家出来,摇摇晃晃,在酒的作用下,觉得自己是个人物,竟然晃到后槽坊去,跌跌撞撞,骂骂咧咧,还在大门口外,就咋呼上了,“个狗东西,不识人,狗眼看人低:曹真宝,你给老子出来,小样呢,能开个酒坊就了不起呀,老子不尿你,你算个什么东西……哇--哇哇--……”一个小风头,象条灵敏的蛇,钻进他腹腔里,带出吃下去的饭菜,变成恶臭的污浊,呕吐出来,哇啦哇啦不止,这瀑布一样的倾倒,让他象狗一样狂吐。
曹真善当时正在酒坊里,拿着小酒器,从清汪汪酒都中舀一点,吸咂一口,细品,他要品出那种上等的味,才肯罢休,这么些年,后槽坊的酒一枝独秀,靠的不是别的,就是不将就,只要味儿有一点儿不正,曹真善就会立马更改,这骂声象乍起的风,有股子斜性,他蹙着眉,对小伙计吩咐道,“看看怎回事?”
“不用看!是新当选的贫协主任沈冬秋,前几日你不在,他来赊酒,大掌柜没赊,今个儿喝多了,故骂上门来!”
“糊涂!走!看看去!”他放下竹筒做的酒器,拍拍手,“我大哥犯浑,你怎不提醒一下?”
“大掌柜的脾气……”
“好了好了,别说别的,赶紧的,吩咐厨房,做些橄榄酸梅汤来,听听,这都醉成什么样了?哎,遭了罪了,还有你,准备铣和干土,咋这么没有眼力见?白跟了我这么久了?沈主任,沈大主任,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要来之前,咋不派人通知一声?你看看,你看看,咋能让你遭这份罪?好点儿没?酒是好东西,但没这么喝的,太过于孟浪了,我依然叫人准备了醒酒汤……”曹真善大步流星奔过去。
“哇~哇哇~……”沈冬秋扎煞着手,胃要抽出来一样。
“哎呀呀!沈大主任,不待这样的,你和什么人喝酒?这么掏心掏肺,值得吗?”曹真善跑到沈冬秋背后,替他捶背,见沈血色瞅他一眼,“沈大主任,我没别的意思,也不是要干涉你的私生活,只是交情是别人的,身体是自己的,伤不起,真的伤不起!哎呀,瞧我这张臭嘴,一慌忙咱还不会说话了?”摇摇头,轻扇自己一耳光。
“老爷,醒酒汤来了!”女佣颤颤巍巍端着醒酒汤来了。
“哎呀,我跟你们交待过多少回了,不要再叫什么‘老爷’,这是旧社会封建残渣余孽,要不得的,今后不要再……”他看见沈冬秋血色如狼的眼,正盯着十七岁古铃发呆,我的个乖乖,这是饿狼看见可口食物的贪婪,“来!来来!给我,咋就调教不好呢?笨手毛脚,沈主任,来!来来!喝下去,正宗的橄榄酸梅子汤,上海的大客商郦至年带来的,绝无仅有,平时我自个儿都舍不得喝,来,喝下去,五分钟不要,你的胃就舒服多了!”
“一边去!你别走,你站住!哪儿的人?到大队部报备了吗?”沈冬秋推开曹真善的手。
古铃只得后背发凉站住,六神无主,手足无措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