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怎不让人说话了?”王格扬抖开旁边拉他坐下人的手,站起来,“我还告诉你:田家兴,你哪来哪去?你算哪根葱?你不就仗着钱震祖是你姐夫吗?记工员官小,又提个大队会计,凭啥?狗鸡巴大点儿地方,凭啥要仨会计?要说会计,金算盘算一个,我服!人家那帐算得稀哩哗啦,李金亮是主任兼任的,也还凑合,你算是干啥的?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拿本作势,到我们生产队蹲点儿来了,你蹲得住吗?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别拿着鸡毛当令箭,你不就为了一个人来的吗?她在那儿,你拿走!”王格扬把话说得如此露骨,并且剑指姚翠萍。
“王格扬,你个愣头青,会你能开就开,不能开给我滚!”苗启才拍了桌子。
“恐怕你还没这个权力!”
姚翠萍蹲不住,站起来就要走,被她本家大嫂拦住,并按坐在板凳上,豁地站起来,“王格扬,你要干什么?你个炮铳的,你个没出息填枪眼的,你对大队不满,你可以上公社上找嘛,没那尿本事,就给我窝尾巴蹲,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有能你就把她娶回家,没能就闭上你的臭嘴,一个老光棍,想当搅屎棍,你还不配!别人都日新月异,你把日月过那么烂,还指望娶媳妇,门都没有,你撒泡尿照照,你还有个人样吗?跟鬼似的,吃不葡萄,嫌葡萄酸!”
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嫂子,行啦!”姚翠萍实在难堪,去抓那女人的手。
“怕他个虬,就一软皮鸡蛋,就你好欺负,换我试试!”
“各位,各位!咱题外话不说了,都坐下,脸红脖子粗,意气用事作甚?麦收不好,大家受穷,刚才王格扬说得也对,我的确不算什么,但这是大队交给我的任务,收了麦子,大家都有一口新粮,就踏实了,这不都是让粮食给闹的嘛,格扬同志,也请坐下!”
“田大会,是这个!”苗启才竖起大拇指,转几下。
“拍马屁,别拍马腿上,小心踹你一蹄子,一蹬可就一个壳塱(坑洞)!”
有人拽着王格扬,他一甩袖子,劈开前襟,露出雪白肚子,一道黑黑的毛垅,从胸通到裤裆里,其强悍让许多人震惊。
“狗日的就是刺头,麻袋里装枣核钉,尽想露尖尖!”
“行啦,苗队长,咱干什么来啦?各位老少爷们,我理解格扬同志,这火不是一天窝的,生活嘛,七坑八窝正常,再怎么着,也得过下去,想想过去三年,有多少人离我们而去,他们不想活着?好死不如赖活着,可那是天灾,活不下去呀,就拿我队李建木来说:如果不是三年前去了界集逃生,这会儿说不定坟头草都长多深了,我也一肚子火,可又能怎地?一步三叹,也要活下去,活下去就有希望,在座的各位,都是经历过三年浩劫,那三年谁不痛心疾首:人死太多太惨了,连个希望都看不到,眼下虽说日月仍然艰难,可是能够喘口气了,就算是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也要咬牙活下去……”会场暂时安静下来,田家兴侃侃而谈,话如种子,落在每个人的心缝里,点燃了重新生活的希望。
田家兴的口才和人品,得到了众人的认可,它象一缕清风,吹进人的心田里,他的讲话言简意赅,引起了共鸣,也让姚翠萍大吃一惊,这些年在基层的摸爬滚打中,田家兴已经成长起来,他不再是个青涩未退莽撞小伙子,善思考,懂民心,虽然官职比芝麻绿豆不知小多少倍,已经走向成熟,在那一时刻,她莫明激动,这个人的思想和境界明显高于那些人,那些还在本能欲望里挣扎的人,隔在他们中间那道尴尬的语言墙,正在风化,在和软的风里,斑剥脱落,她相信终有一天会倒塌,她期待那一天早些到来。
田家兴虽和那些社员打成一片,但全在礼法之间,有时也会伸出手帮一下,但他和姚翠萍的距离,永远是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可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