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正职,副职就该顶上,他太天真了,部队里出来的,就这德行,等到他儿子当兵,他才知道:部队也不是铁板一块,他活瞎了。
乔荪的生活轨迹也就是那么几个点,搬运站是他退武之后,呆的最多的地方,远比家里时间要长,其实搬运站一年要运的东西并不多,尤其是在统购统销年代,搬运站承载搬运任务的就是那几辆三轱(辘)头车,一台东风12匹柴油机车,后面带个喷着草绿色的车斗,一摇响起来,就全身震颤,突突突噪音震耳欲聋,全都算上,不超过六台机车,只不过替供销车拉化肥、种子、农药,替粮管所送粮食、偶尔替铁业社从县上拉些农具,偶尔替某个集体单位拉点儿私活,砖瓦厂要送个砖瓦,说是站,也就不超过十五个人,除去正副站长,还有一名会计,还有一名机车组长,收购站收的折窝席片、酱油厂缸帽子、酒厂烧酒的山芋干子、收的蚕茧子等物,也归搬运站,站虽不大,认识的人多,路子野,烟酒副食店、火柴、煤油、罩灯、马灯、喷雾器这些东西,针头线脑布匹,哪一样不得搬运,五行八道哪一行离得了搬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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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运站是个肥站,除过机关大院几大员,搬运站是油水最大的,许多人盯着这个大门歪歪斜斜之站。初是嘴一撇:什么玩意儿?知道底底细细,你就会咋舌。
现在的三木公社搬运站,乔荪不是一把手,胜似一把手,石纹凯仰躺着,县上都拿他没办法,往远上说:人家爬过雪山,走过草地,往近了说,参加过渡江战役,还上过朝鲜,军功章一二斤重,那不是废铜烂铁,装在包里,砸你一下是轻的,它不是自造的,每一枚军功章都是血泪铸就,拍在你办公桌上,你还不敢拿了扔。
火车哪是推的?牛皮就是吹的,功臣坐定,其他人得站着,共产党江山是人家参与打下的。
乔荪也是军人,和平年代的,干的都是工程,干的都是基础建设,老蒋蹲守台湾,老美虎视耽耽,虽说抗美援朝中老美在投降书上签了字,这心里拱火,暗地里还磨刀霍霍,世界并不太平。
运木头的车,半路抛锚,车胎让钉子扎了个洞,海在路上,这寸劲,距离这儿二十多里,这乔荪接到电话,急得不行,亲自去找五里开外找贾云苍,别人不会,这是独门绝技,贾不敢瞎答应,怕明天耽误上工,乔荪叹口气,只好返回,从供销社买两包玫瑰烟,给李宜忠送去,李宜忠接了烟,口头上还说,“这怎么好意思?乔副主任,我这不成敲竹杠的吗?”“应该的!”,贾云苍这才坐着乔荪自行车,去了搬运站,到了站里,乔荪让车手钟之山开着车,拿上千斤顶,火补的东西,贾云苍要用,好容易把大木料运到搬运站,来来回回折腾,忙完了已经半夜,贾云苍火补个胎,要收两元,在胡德禄食堂吃个便饭,要六块,乔荪急得两头冒汗,事情是妥了,夜已经半了,家里女人精心准备的饭菜,谁也没有吃,全睡下了,看着这一切,硬汉乔荪在油灯下,泪水吧嗒吧嗒地滴。
梁修身踌躇半天,对进来送热水的张金梁说,“小张,你头回跟我说的事,我应你了?”
“梁书记,哪件事?”张金梁早把事情忘锅后干瓢里。
“你说那贾什么要进宣传队的事,我看现在是时候了!她唱得到底怎样?”
“真的?可好了,我现在去把她找来,你听一下!”
“那倒是不用!回头我让贾副书记去对她说就行了,你给我通知一下贾副书记,我找他有事!”
“好嘞!”
功夫不大,贾云龙就晃着他那高大身躯走进来,“梁书记,你找我?”
“昂!你进来!你坐!”
“贾副书记,有件事,我请你通知一下你侄女:明天早上让她来宣传队报到!”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