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遗传正在发生变异。
我那时不一定是李建玉对手,但我喜欢斗狠,宁愿自断十指,也要伤其一腿,这是我的秉性,正因为这样:许多人从意识形态里怕我,包括成人!
“你回来!不是他!”
“那是谁?李宜忠那混蛋?”
“都不是!是小普死了!”
“什么?什么?小普怎么会死?他向阳而生,壮得像头公牛!”我的头脑一片空白,震惊之余,我心象一面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哈哈!天助我也,我消停了,隐隐听到隔壁的哭声,撕心裂肺,我一屁股瘫坐破大床上,“他……他怎啦?”
“他得急症了!”
他真的是化作一缕青烟,袅袅上升而去?我隐隐听到李精树叫着小普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李建良哭得昏死过去,我恐惧了,小普这个我生命的克星陨落了,象一颗流星,快如闪电急如雨,我颓废坐那儿,我知道小普就睡在我家东屋后一条破席上,晚上我在母亲怀中瑟缩发抖,多次梦见我和小普在战斗,不过总是我大败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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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亲是后半夜回来的,他参加掩埋小普整个过程,据我父亲李大胆说:是他亲手将小普放在小棺材里的,并且盖板钉钉,他和李建松抬的小棺材,一直送到新开的东西大渠以北的小槐树之地,乘着夜色埋了,小普就象一缕有味的炊烟,飘荡在我的记忆里。
不久之后,我建辉大兮的大女儿因被推荐上省城上了大学,大队宣传队敲锣打鼓送我大姐李爱华,贾云苍开着破旧拖拉机,机头上有朵红绸绾成的大红花,突突突老拖拉机象老爷车缓慢移动,李宜忠慷慨激昂的演讲,令人动容,叶志军自然不会放过这样机会,贾云龙原本是要推荐张金梁的,贫协主任就是不同意,加之刘子凡接到当权派鲁延年电话,只能是李爱华,这人前背后的功夫,有些象中医上的推拿,经过一翻周旋,尘埃落定!林兰香扶着陈兰英,陈哭了,这是女儿第一次出远门,就象远嫁,李建辉千叮咛万嘱咐:到了给家里写信!李精妙更是泪流不止,李爱华爬上拖拉机,和亲人挥手告别。
拖拉机拉人去搬运站,搬运站负责把人送到县政府,从那里上省上来的汽车。
季节轮换,人间的悲喜剧交加。
雨后的太阳依旧明亮,一日午后,我闲得难受,太阳还在西树梢上挂着,李瑞芹来找我割猪菜,我是资质平庸的人,在这方面稍差,经常接受李瑞芹的恩惠,她是割得又多又嫩,时常抓几把接济我,我欣然接受,且不用感谢,我相貌平庸,凭啥受到她的青睐?细一析,是学习上那一丝长处,也或许是写文章上独树的那一帜,我们按照商量的方向,向北湖进发,离家一千米之外,是新建的送水渠,东西守恒,连接着更北方的贾家沟,大渠上有座独木桥,桥头有几棵柳树,我们刚登上大堤,就看见李精树,他不仅颓废,更象是残了,穿着一条自家做的白布染就的大腰裤子,青布短袖衫,裤腿高高卷起,拄着拐棍,这根自然弯曲的拐棍,曾经不止一次敲打在我头上,特别是跟小普有了分争之后,更是如此,他不走独木桥,而是涉水过河,到了河边,除了剔剔牙、黑结草、粪混秧还有许多剪剪鼓。
“他做甚?”李瑞芹看一眼哆哆缩缩在水中的李精树,问我。
“还能作甚?别人祭祖他祭孙呗!小普可是他心头肉,可惜了,这块肉从心头掉地上,不仅臭了,还烂了!我们催他一下?”我拾起小半块碎瓦。
“可以!”
咕咚一声,碎瓦片落在他身后水里,溅了他一身水。
“你扔得真准!”
“那是!咱是练家子!”我象自鸣钟一样自鸣得意,“不是跟你吹,一扔一个准!”
“吹!要不再试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