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五毛钱买糖吃!”
“我不信!你舍得你疔疮盖子?你要问啥嘞?”挡不住的诱惑,贫穷已经扎了根,我慢慢向他走过去,铅笔3分钱一支,我可以买上十几支嘞,圆珠笔一毛伍一支,三支有剩嘞,我知道这老小子油滑得很,“先给钱,后问话!保证你听的都是真话!”我伸出左手,“现吃现过!谁也不准耍赖!”
他蹲下身子,“小老弟,我问你 ……?”眼睛却四下里打量,光秃秃的树枝,怎么都兜不住稀薄阳光,如水而坠。
“拿来!”
“什么?”老小子跟我装傻充愣,“你听我说……”
我猛地转过身,拔腿就跑!
“小老弟,你回来!我真有五毛钱!还不止呢!”他站起来,“你咋一根筋呢?跟你妈学的?你看看!”他从口袋缝中找到一块钱,“证明我没有骗你嘛!”
我跑出老远回头看,他用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指尖掐住一块钱一个角,让它在风里乱抖。我想像我到了他的跟前,一个纵身青蛙跳,夺下那张一元票子,紫红色的女子开大型拖拉机的图案,这个图案,我记忆犹新,我们美术老师教我们画过,我天生不是这料,好好的一张厚纸,被我画成窟窿涂涂,我是一蹦三跳跑过去的,没有真金白银,也令不动咱,是不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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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我伸出手,一脸热切。
“找我5毛!”
“我没有!”
“还是的!等会儿,我上商店还给你!”
“你就不能全当寄存在我这儿,我上学还了给你!”
“我问你:李瑞芹是不是真的被你看过了?你说好了,这一块钱都给你!”他依然蹲下身子。四下里瞅瞅。
我想趁他不注意:夺下来就跑!哼哼,老小子弄半天是让我出卖我心中的女神,门都没有!我走过去,猛一扑,却扑了空,他老小子防着我嘞。
他猛一转身,我一个趔趄,差点儿撞树上。
“小老弟,不待这样玩的,你这是强盗行径,哪能强取豪夺?幸巧我机灵,要不然,我亏大了,你没有诚意!”
“你以为呢?我会为了区区5毛钱,把什么都告诉你?我不会当叛徒的!我不是王连举!”撒丫子就跑。
李宜忠失落地摇摇头,收了钱,两只胶粘的手,对搓出细线一样的黑灰,“从小看大,三岁知老,这小子长大了必是人精!错种啦!错种啦!
月色如水,清凉如冬,我们的热情没有被艰难耗尽,天一擦黑,疲乏了一天的大人们,一头拱进黑魆魆的屋子里,就再也不愿意出来,或豆灯下做事,或三几个人在黑暗里谈话,论收成,论年成,或是不厌其烦讨论N遍的陈谷子烂芝麻的俗人俗事,他们一般半躺着或枯坐着,夜的悠长,空寂无边。
我们则乘机跑到外面去疯去野,那帮去年还和我们玩的小大人已经鲜少露面了,他们仿佛在一起长大,突然学会了安静,我虽然五年级了,我却安静不下来。要么去上农中,要么去上杨圩联中,或是去上三木初中,这是档次的问题,考得最好可入三木初中,这是最好的选择,其次是杨圩联中,最次就是上农中。
当时有歌谣:
农中农中,不上不中。
花一块伍,不抬河工土,
只上农中,躲个大河工。
我那时并未意识到这有什么不同,因为迷茫,并不去想它。成长的机车还在惯性前进,每到晚上,我们非疯一阵不可,我们下晚自习是八点半,正是月上高楼的时候,我的同学是个爱干净的小女生,我总是害怕和她对视,明眸子有光,像剑像火焰,见她我哆嗦,在一张桌子上,我总是跨拐角坐,香气太逼人,小小年纪,妖精似地干吗?我身上总是散发着馊疤味,这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