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黑釉,身材细长,姓胡名长军,如果说李建武开启了我人生第一智慧,他就是接力开启我人生第二智慧的人,他既是我们语文老师,又是我们班主任,他像一缕新鲜的空气,我的狡黠、自以为是在他面前蔫了,自惭形秽,我常常趴在桌子上,借别人人身挡脸,生怕被他发现似的,他像电流,每天跟我们传递着正能量,一时间,我竟迷茫了,自带的劣根性,我觉得我的世界观人生观正在发生摇摆和倾斜,我正在树杈之间找鸟,就像从上面掉下来一根闪闪发光的针,一下子插到我头里,顿感索然无味,并后悔奚落李精树,这是怎么啦?我半蹲地上,这还是不是我?曾经像脚踏风火轮的哪吒,胡老师的谆谆教导犹言在耳。
有人在唱歌,听出来心情不错,不用猜,也知是谁,我没有出来,却往下缩缩,大约是窸窸窣窣的响声,惊扰了她,她叱咤之声,如响箭飘过来,我咋这样倒霉:蚂蟥缠住鹭丝脚。“李子北,就算你趴到地下,我也知道是你!出来!我身上是感染血吸虫病还是瘟疫?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跟我藏猫猫?考上三木中学是不是高人一等?你出不出来?要我窜进芦苇地,把你薅出来?”
运气实在是太差,刚才还在奚落李精树,这会儿就怂得一塌糊涂,我只得站起来,“姐,你咋阴魂不散呢?我只要一回家,怎么都绕不开你!”
“那还不给我滚出来?你躲得了吗?”
“姐,我没办法,我惹不起,总躲得起吧?为了那一分钱破事,你闹得鸡犬不宁,你干吗要这样?你满世界嚷嚷个啥?我究竟‘看’了你什么?罪不容恕!我妈有语录:让我永远远离你!”
“你确定是永远?”
“大家视你是污水?生怕沾身,更视你为妖精!妖精最大特点是蛊惑人,既怕又想。”
“你呢?”
“我是泯然众人矣!当然和大家一样,不能免俗,你是《聊斋》里的谁?”我一边和她聊着,一边看脚下,试图从别处逃跑,但太令我失望了,前面是沼泽一样的烂泥,仅挨着的是一条东西小溪,后面是密匝匝的,一种高而细的红草丛,脚下一脚宽,是别人踩出来的,我想预估一下,从前面跳过去的可能性,思绪跳了几次,只能落入水中,我家里就脚上一双人王鞋,要是它湿了,明天上学校,只能穿单鞋片子,左右上下衡量多次,最终理智占胜了冲动,只好顺原路返回。
“我们聊会儿?”
“还聊呀?不怕被你妈发现:打你皮开肉绽?我可不想再被你父母羞辱了,人要脸,树要皮,我可是亲口答应你哥嫂的,我不能出尔反尔,是不是?你长大了,我们之间有了界河。”
“屁!”
“你敢蔑视祖宗之法:男女授受不亲?胆子贼肥!”我怏怏不快走出来,“趁这会儿没人,散了吧?我今天作业多,还有英语要背,姐,饶了我吧?”我双掌合十,对她行乞讨之礼。
“你还是李子北吗?”
“一直是,不曾改变!”
“你是复制的吧?你身上那股虎虎生气呢?你知道我稀罕你身上什么?”
“嗯?嗯嗯?”我摇头。
“不服输!不认?!咬碎钢牙吐地上,天不怕,地不怕,像孙悟空,如果你身上没有这些,只剩下空空皮囊,我还会痴情对待你?比你好的皮囊多得是,千篇一律,有甚意思?我愿意为你奉献一切,所以……打(从)你出生我就认识你,你身上迸发出来的灵性,是别人身上所缺少的,你虽然出身贫寒,但你的思想光辉一直照耀着我,我欣赏你,喜欢你,别人想学你,学不来,胎带骨生的,你喜欢如岩浆喷灌,所过之处玉石俱焚,你好文,能把人心人行写透写实,我常常想:你是老天爷御赐给我的,如果我不拿住,就被别人拿住,那将是我一生之憾!”
“唬我?又唬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