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明媚儿在南苑一处偏僻小溪等候。
李嬷嬷拿钱用人脉开路,肯定能神不知鬼不觉请到恒亲王的。
片刻。
一阵木制轮椅咯吱声从身后传来,明媚儿脸上扬起笑,转身。
恒亲王仍是一身玄服,苍白着脸,看到明媚儿时,勾起一个极轻浅的笑。
“何事?”
明媚儿笑一僵,没想到他这么开门见山。
反倒是让她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轻轻攥紧衣袖,摩挲着金绣花边。
“你救过我,我不会拒绝你的。”
“你我之间,也不必兜圈子。”
恒亲王努力勾起和善笑容。
可多年不曾笑过的脸,像是忘记笑容的弧度,硬挤出来的,让人看着不自在。
明媚儿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有点得寸进尺了?
不过是偶然救人一命,人家也回报过了,她再提出帮忙的要求,是不是太过分了。
要不…还是找景文帝吧?
“没事,我就是想看看你恢复的怎么样了。”
“之前郎中不是说,你的腿好好康复一下,是可以自由行走的吗?为什么现在还在坐轮椅?”
“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明媚儿真心发问。
恒亲王是个施恩图报的人,时隔多年,她都忘记他的样子了,身份又尴尬敏感。
他还能主动相认、送钱、实属不易。
恒亲王笑容淡了些。
“这腿是老毛病了,自由行走也不过是拖着废腿瘸着走,何苦让人笑呢。”
明媚儿微微蹙眉,仍是劝:“能走,还是别坐轮椅吧,时间久了,就真废了。”
谁也不想看着自己救上来的人,自暴自弃、自甘堕落,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活着。
虽然…她也好不到哪去。
“好,我回府让郎中来治。”恒亲王答应的很快。
明媚儿看出他不走心,但只能点到为止,提出告辞。
待她身影完全消失后,一个黑衣人落在恒亲王面前。
“王爷。”
“查清了?”
恒亲王神色彻底冷下来,一如从前无数个朝夕,毫无人气的冰冷苍白。
黑衣人跪地把事情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王爷,现在没有明确实证指向巫蛊之术是明昭仪娘娘做的,但明昭仪娘娘确实是不经允许进过宁妃娘娘的帐篷。”
“若宁妃有意攀咬,陛下念着宁妃家世回护,那明昭仪娘娘只能遭殃。”
恒亲王摸着轮椅扶手,粗粝的质感让人冷静。
“让刘嬷嬷咬死宁妃。”恒亲王道。
“……”
黑衣人停顿少顷,劝道:“王爷,属下看陛下十分喜爱明昭仪娘娘,且陛下前朝果决,自从亲政后从不被大臣制衡,不见得会回护宁妃娘娘。”
“属下建议王爷不要趟浑水。”
恒亲王抬眸看向黑衣人,眸子里的危险一闪而过。
“你在教本王做事?”
黑衣人磕头请罪:“属下不敢。”
“去办吧。”
“是,王爷。”
黑衣人转瞬即逝,无影无踪。
偌大树林只有恒亲王一人。
他看着涓涓细流、不时有拇指大的小鱼跃出溪面、又极快摆着尾巴,消失无踪。
又想起那日被救。
记忆翻来覆去已想多遍,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遗忘,反而更加深切。
恒亲王从怀里拿出叠放整齐的麻布手帕。
细细看着。
美貌妇人用它给稚女擦过嘴,又来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