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便一个人去抓那个凶手了。”安格斯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那天,他一个人和七八个凶狠的歹徒缠斗在一起,足足打了有一个小时之久。他受了无数的伤,流了一地的血,等总部的支援赶到的时候,他已经完全没了人形。据赶到现场的人说,他当时已经彻底丧失了理智,只剩下动物的本能在驱使他行动——他用胳膊死死扣着那个凶手的咽喉,一动不动地靠坐在墙上,汗水和鲜血已经把他身下的地毯浸透,将它染成了暗红色。他瞪视着前来支援的人群,就像一头凶猛的野兽般突然大喊大叫起来,看起来十分恐怖。那个凶手,已经被他打断了一条腿,早就昏死过去,可他就是不肯放手,还在用力地扣着那个人的脖子——要不是前来支援的人把他们强行拉开,那个人,就被他活活勒死了。
没人知道他在那段时间经历过什么,也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一个人前往那么危险的地方。事后,他被总部判定为擅自行动,还被取消了当年的评级和奖金。
然后,他就在医院里住了半年。医生说他被捅了七八刀,小手指骨折,肩膀还被打了一枪,头部遭受无数次重击,要不是因为身体好,估计当场就被人打死了。”
一开始,芬格里特并没有仔细听,她只是把这个故事当成辅佐自己心情的佐料——她那时还在思考将来如何养孩子的问题呢。但随着故事的进行,她便渐渐猜出了这是谁的故事——朴松民的故事,要不然安格斯也不可能说出那么一句‘接下来说说朴松民的问题’没头没尾的话。于是她不禁被吸引了过去。
听着听着,她就感到一阵阵的心疼。她心疼这个无依无靠、没有亲人的男人——四岁就没了双亲,还过了三年的流浪生活……好不容易被人领养了,好不容易找到工作了可以过几天安稳的日子了,养父却被人活活烧死了……她心疼这个偏执、倔强,在一条路上跑到黑的男人——他当时得有多痛苦?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一定很疼吧……他当时又得有多孤独?身边连一个肯帮助他的人都没有,他的那些朋友、同事,还说什么人都是会变的,他一定难过死了……
听到最后,她又突然感到有点害怕,这种感觉,和时光奶昔那天晚上的感觉一模一样——
她和那些人刚跑出后门,总部的人就把周围封锁了起来。她看着那一排排如同钉子似的、全副武装的侦探,心就开始乱了起来——刚才那些人,是拿着武器闯进来的!刚才那些人,是冲着朴松民来的!她好害怕他会出事,她的心开始狂跳,她的手脚开始变得冰凉。
她连忙跑向最近的一名侦探,说里面还有人,你们能不能先进去把他给救出来?那个人不理她,眼神冰冷冷地看着她,就好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姑娘似的。她又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眼睛里还流露出了哀求的神色,但那个人依旧不理,而且还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她有点生气了,她觉得这个人好过分,她觉得这个人不配做侦探!于是她不禁提高了嗓门,对他说道:里面有你们的同事,还有几个穷凶极恶的歹徒,他现在很危险,你们能不能快点进去救他?我说的话你是没有听到吗?那个人瞥了她一眼,眼睛里写满了蔑视。她感觉好生气,她突然想对他大喊大叫一番,就在她狠狠瞪着双眼,准备把这个人大骂一顿的时候,斯雷突然出现把她拉走了。
斯雷把她拉到了一边,面无表情地说小姐,这里危险,我送你回家。
她怎么可能回家?她又怎么可能丢下朴松民不管?于是她推开斯雷,向前走去。斯雷拦住她的去路,面无表情地说:小姐,你不要太任性。
她开始跟他大喊大叫——他置之不理,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她又开始强行夺路——他像一堵墙似的堵在她身前,一点缝隙也不给她留;然后她又开始踢他——他不慌不忙地闪躲,看准时机还把她的手腕给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