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了脱欢后,郭康带着一众兴高采烈的教士,继续前往山脚。
“我们很多器材都是这里制作出来的。”郭康说:“还记得之前,光之巨人背后那个反射镜么?”
“一次制作一个形状规则的整体球面镜,对工艺要求太高了。所以,那不是一整面镜子,而是用了很多平面镜子组装起来的。”他告诉众人:“每一个镜子大概只有两个巴掌大,这样就容易多了。”
“你说那些都是我们自己产的?”德米特里修士惊讶地问。
“是啊。”脱欢点点头:“我觉得纸都要从明朝进口,已经过于夸张了。要是玻璃都不能造,那也太惨了。”
“也别小瞧纸。”郭康提醒道:“瓷器那玩意儿,欧洲人琢磨个三四百年,用跨时代技术硬烧,还是烧的出来的。但那种透光的书画纸,起码得五百年之后了。真这么算,技术差距比瓷器都大。”
“现在海路不通,陆上交通也不方便,那些纸,都是我外公珍藏的宝贝。我费了不少力气,才从他那里要来些,做了天兄动画。之前做样品的时候,我们都只能学欧洲人,拿牛膀胱来做测试的。”
“玻璃已经是少有的、我们比东方更熟练的技术了。”他指出:“这都做不好,就太说不去了。”
他一路介绍着,带众人来到了工坊去。
“这里经常要用到水银,有毒,所以我们远远看一眼就好。”他指了指一间工坊:“先看看这里吧。这是制作平板玻璃的地方。”
他带着众人,沿着工坊外面的楼梯,登上了二楼,在回廊上,看里面的场景。
一楼的大门和窗户都敞开着,门口附近有一个巨大的熔炉,几个玻璃匠人正在那里加热原料。而不远处,还有一排池子,里面是红热的液体,旁边有个巨大的木头风箱,还围着几个穿着黑斗篷、带着奇怪鸟嘴面具的人。
“这是在干什么?”德米特里问。
“罗马时代,平板玻璃是在工作台上,用铁棍碾压,‘擀’出来的。后来这门技术也失传了,现在的平板玻璃是吹制的。具体的工艺我也不太明白,现在可能就威尼斯人懂这个。”郭康说。
“这种做法对工艺要求太高,而且不好量产,所以我们也没有试图模仿和超过他们,而是用新的思路。”他指了指池子:“那里面,是融化的锡。”
“烧化了的玻璃比锡轻,会漂浮在液态的锡上面,自己摊开,这样就能形成平面了。然后我们把池子慢慢冷却,就可以得到凝固的玻璃。”
“我的天父啊,这是怎么想到的?”德米特里大吃一惊。
“这是古人就明白的思路,只不过他们加热能力有限,没有做出来成品。”郭康随便答道:“我们这里研究的,也就是选哪个液体的问题——而且这样不难。”
“这种液体必须比液态玻璃更重,而且在工作的温度下,不会沸腾,也不会凝固。像水银,就太容易沸腾;而铜液化的温度又太高。”
“这样一来,就只有几种金属可以选了。我和其他人讨论的时候,他们也是首先就想到了液态铅。”
德米特里点点头,对此倒是不意外。毕竟罗马人就对这东西熟悉,想到它太正常了……
“铅的问题是,加热时烟很大,而且有毒。我们又想了想,就换成毒性更低的锡。”他指了指熔炉:“就是目前这个情况了。”
“那你们如何控制这个‘温度’,是说冷热的程度么?”德米特里只能从专业名词开始考究:“冷热也可以量化衡量么?”
“不一定能具体量化,但可以大致估计。”郭康说:“我们在锡池里,放了一根长铜条和一根同样长度的长铁条。这两种金属受热时都会变长,但伸长的距离不同。我们把金属条固定在一起,让一头延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