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淮很不懂得反应似的,兀立在廊道檐下,一双眸子有些聚焦不住,眸色摇摆不定地吊诡、涣散。
然后她盯着苏晨问“他不知道是谁泄的密吗?”
“他信里只交代了要我带你离开,说其余的回去再说。我想,予棠自己也会很难接受吧。那几个副将,都是他出生入死的好弟兄,换我也很难想象会被自己的弟兄这样背叛吧。”
阮淮缓慢地眨了眨眼,附和着点了点头。
再低下头,挤出很难看的笑。
“阮淮?”苏晨看到阮淮垂着头一声不吭,不由得疑惑地叫了她一声。
阮淮重新整理好表情,抬起头问“苏将军,小侯爷是过两日回京吗?”
苏晨迟疑地点了下头说,“应该是的,唐大统领到时会领率军凯旋归来,予棠……也得回京觐见陛下。”
“那我先等他回来吧。”阮淮说。
“可是顾瑀风可能会找到这里……”苏晨话音未落,阮淮淡静地打断了他的话,“瑀风哥这会儿顾着高兴,不会来找我的。”
苏晨怔了一下,随即听明白过来阮淮的意思,皱着眉,心情颇为沉重地应了一声,“那好,如若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到苏府来找我。”
“我会记住的,谢谢苏将军。”
苏晨走了以后,阮淮也没回屋,像是懒得动弹了,就地坐了下来,支着尖俏的下巴,歪头看廊外的海棠树。
看得好认真,好专注。
看着看着,眼睛微微洇了红。
她好像不能理解,也不能够懂得顾小侯爷的脑回路。所以才越想越觉得难受。
翌日,在入夜后,披着一身黑裘的二殿下,敲了这座宅院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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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城外汉山。
霜雾很重的雪林山道上,矫健蹄声渐近,是历经杀戮的战马白首疾风驰骋归来。
而凌驾于白首上的人,是几次从敌军的战炮轰鸣、尸横遍野中走出来的顾小军侯。
暗夜里,顾予棠满身血痕,墨发狼藉飞拂,脸庞染着未干的污血。尽管他浑身是伤,握着手缰的双拳皲裂并且带着触目惊心的伤口,但轮廓依旧冷硬,一双黑眸如炬。
顾予棠冒着狂风大雪,连伤情都赶不及处理,提前了两日脚程,日夜兼程地赶回京都,只为了回去见阮淮一面。
因为他知道,待到唐大统领的军队抵达京都,便是皇帝陛下向他问罪的时候,届时,他很难会有机会得以见到阮淮一面。
他怕她听到近日的满城风雨后会担惊受怕,怕她难过,怕她惶惶睡不着、吃不下。
而如果他回来得晚,会连哄一哄她的机会都难。
故而,为了见这一面。
为了回去见阮淮。
这一路,不论有多艰辛困难,顾予棠都要拼了命地赶回来。
临了快到时,顾予棠怕马蹄声惊响,引起邻里注意,故而在林道旁落了马,牵着白首,步伐沉稳地走向宅府。
院门外漆黑一片,连灯笼都没点上一盏。
顾予棠想起阮淮怕黑,更是拧紧眉,抬手刚要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