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衣焚香净手,这才开始着手打花板。
其实前朝开明,染缬流行,妇人衣青碧缬比比皆是。民间没有,但是宫中的记载倒是很多。
谢景衣提起笔来,画了一张榴开百子图。
上辈子她入了宫之后,又师从大画师裴少都,一手工笔,十分惊人。
姚掌柜的话提醒了她,寻常百姓可不同勋贵,他们一年之间,只有少少的时候会买新布做衣衫。一来是年节,辞旧迎新得穿新衣衫,二来是婚嫁,再穷的人家,也至少得置办几床被褥,扯上几身新衣衫陪嫁。
那么那些吉祥如意的花纹,是必不可少的。
谢景衣想着,又陆陆续续的画了几张梅开五富,花开富贵等等一共五张图。
这才拿起了刻刀开始雕版。
所谓夹缬,就是将布夹在镂空的花板中间,再涂抹上浆液,待干了之后染色。等染好色了,将之前糊上去的浆刮掉,那些地方自然便是留白了。
若是有了花板,并且知道浆液的配比,那么染出布来算不得什么难事,也就是大陈开国之初,官家禁止民间私自打花板,这才让这手艺断了传承。
青萍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天色已经渐渐的黑了下来,新挑的灯像是给她冷白色的脸上镀上了一层金光。
谢三娘子虽然比不过二娘子国色天香,但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小美人儿。
听闻夫人曾经给三位娘子相过面,那相师傲得很,只肯看谢三娘子一人。
说她鼻梁高挺,嘴唇浅薄,却嘴角上翘,看上去和蔼可亲,实际上内心凉薄,心中自有章程,是三位娘子中,最狠的一位,也是最有远大前程的一位。
相师被夫人毫不犹豫的用扫把打了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青萍觉得自己都不敢大喘气儿,生怕她喘得厉害了些,三娘子手中的刻刀就会断掉了。她想着轻轻的将灯再挑亮了一些,又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门口蹲着的小丫头见她出来了,高兴的说道,“青萍姐姐,夫人那便唤三娘子去用饭了。”
青萍摇了摇头,“娘子一作起画来,便是不眠不休的,外人惊扰,那是要大怒的。你可是第一日在院子里伺候?去大厨房里取了来,咱们用小炉子煨着,三娘子过会儿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