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裕师太有些恍惚。
从她开口说出了陈美人的事情开始,便没有退路,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没有办法,这个世间,没有什么比方顷宣,更值得她珍视了。
那是她的孩子。
她做了很多昧着良心的事情,方才换来了这么一个孩子。
不对,她是匪徒,本就没有什么良心的。至少在年轻的时候,她做下这些事情的时候,并没有惴惴不安,甚至半点触动都没有。她可能是个天生的恶人。
直到如今,年纪大了,心才慢慢的变得柔软了一些,喜欢看到小孩子,喜欢看到方明。
她一点儿都不记得,当初给柴夫人卜卦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了,是否有恻隐之心,她全都不记得了。虽然改变了别人的一辈子,但于她而言,不过是算的诸多卦象之中的一卦罢了。
她正想着,便感觉脸上一疼。
南裕师太睁圆了眼睛,她感觉到了眼前这个小娘子的愤怒。
她知道自己活不过今晚了。
南裕师太动了动手指,“让我想一想。我有些记不清了,你问什么,我便回答什么吧。”
谢景衣强行压制住了自己的火气,“你第一次给柴夫人算卦,是不要她嫁给齐国公,为什么?”
南裕师太想了想,“哦,那次是我好心。她明明就有喜欢的人了,为何要嫁给齐国公。我感同身受,所以劝诫于她,可惜她那时候还不太信我,没有听。”
“那第二次,你为何说柴绍芜的命运转折,在于来者,引着柴夫人,生下了柴祐琛。”
南裕师太皱了皱眉头,“这次我是听令行事,她遇到的那个所谓的神医,也是安排好的。说什么来着,要用弟妹的血,来治好柴大郎的病,可能只有白痴才会相信这个。我当时也十分的吃惊。”
南裕师太说着,顿了顿,“当然了,我一直觉得,对算卦之事深信不疑的人,也很白痴。”
像是知晓自己要死了,南裕师太说起话来,倒是有了几分女土匪的模样了。
“当时齐国公越发的本事,立下一桩又一桩的大功,先皇对他越发的倚重,明眼人都瞧得出来,日后他必然是先皇留给东宫的辅政之臣。”
“并且,先皇因为柴大郎并非齐国公亲子之事,一直心怀愧疚。他当时已经想好了,要长公主同齐国公和离,然后替齐国公另指欧阳相公的幺女为妻。”
“皇后不想齐国公府同欧阳家联姻。柴夫人那个白痴女人,除了有公主的身份之外,只会给齐国公拖后腿,半点用处也无。可欧阳家的女儿,那就不同了。”
“于是便有了这事儿。”
谢景衣皱了皱眉头,让公主同驸马和离这种事,先皇也不是做不出来,毕竟他还曾经荒诞到让自己的臣子同夫人和离的呢!
“那么第三次呢?为何要说,柴祐琛是柴绍芜的克星?为了让齐国宫后院起火,子嗣不和?”
南裕师太点了点头,“没有错。齐国公同后族不睦。原本到此便为止了,但谁叫柴祐琛实在是太聪明了呢?谁能够想到,那个蠢女人,能够生出那么聪明的孩子。”
“虽然年纪尚小,但已经可以看得出来,他绝非池中之物。最关键的是,小皇子当时同他实在是太过亲密了。”
皇后当时不能明面上同小皇子培养感情,在这个空档,柴祐琛早就趁虚而入,成了小皇子最为信赖的人了。
谢景衣冷笑出声,“所以你们就又设了一局,想要在冰窟窿里,冻死柴祐琛。可万万没有想到,他命硬得很,没有死。”
南裕师太点了点头,“你都知晓了,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她说着,看向了远处的纸人,“官家,柴二公子,你们都是君子,我是小人。小人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