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父亲您自己的生死呢?!贾匹老贼这是要把您往火坑里推啊!”
“混账!我裴氏世代忠良,满门英烈!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关中各大豪族为了秦王殿下和张轨斗个两败俱伤?!这“八王之乱”的荼毒还不够惨痛?!非要把我华夏的精锐全都消耗殆尽?!那只能便宜了那些贼心不死的蛮夷!”
“可孩儿怎么觉得我们每走一步都像是被贾匹牵着鼻子去干的?!哪有这样的慷慨赴义?!父亲!您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嗣儿多想想啊!”
“胡说八道!这和贾彦度有什么关系?!这都是为父自己的选择!咳咳咳!”裴苞情绪激动地说完这话,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裴轸看着裴苞那苍老疲惫的身形在烛火之下摇摇欲坠,已然后悔不应该用这样恶毒的言语去揭开自己父亲心中最惨痛的伤疤
可若是他今天再不说口来,或许就真的再也机会说了
“混账!老子不用你扶!咳咳咳!”裴苞一把推开了想要去搀扶他的裴轸
“父亲”
“咳咳,咳咳咳”
“父亲!嗣儿可是您从小就养在身边的!您难道连他也不顾了?!还是又要像我小时候那样?!一声不吭就把我们母子都抛下?!”
裴苞只觉眼前一黑,心头一酸,浑身都在忍不住地颤抖
过往那些根本无法再去弥补的遗憾更是不断袭上心头
裴轸年幼时曾经被同龄孩童讥讽是个没有父亲的杂种
还有发妻离世前看着他的那双依依不舍却又哀怨无比眼睛
“够了!你不要再说下去了,你明天就带着嗣儿去桑凶坞吧,那里虽然是司马保的地盘,可为父在那里却有一支足可以让我们裴氏东山再起的力量!”(桑凶坞也叫柔凶坞,大致就在今天水市西南方向,《谭其骧地图》西晋篇上有标注。)
裴轸这是第一次从裴苞那里知道这个秘密,所以震惊之余,更是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的父亲
安定的战事已经迫在眉睫,可他的父亲竟然还有这么一支能让司马保也无比忌惮的人马留在秦州和略阳两郡之间?!
裴轸目含泪光地看着裴苞脸上的憋屈和苦涩,似乎突然有些明白他父亲这么做的深意了,这是要为了裴氏留下一些香火啊
裴苞看着裴轸眼中的自责之意,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谁能想到他最后还是领了贾彦度的人情
这支潜伏在司马保地盘的人马,其实就是当年贾彦度的堂兄贾龛在出任秦州刺史时在留下的基业,然后贾彦度在接手后,经历了无数场的残酷斗争,终于变成了一支令司马保也极其忌惮的力量
可无论关中的战局怎么艰难,贾彦度还是把这支人马原封不动地留给了他
这算是对他们裴氏一族牺牲至今的一点补偿?!
当年弘农太守裴暠,秦州刺史贾龛和安定太守贾疋三人是一起发义兵征讨司马颙,这才结下了两族深厚的情谊
贾彦度竟然连这步棋都给他们裴氏算好了?!
裴苞真是越想越心寒,越想越心痛
为什么总有一种让人崩溃的感觉,就好像贾彦度其实一直在扶持他们裴氏一般?!
裴苞努力从脑海之中挥去了这种荒唐的想法,然后再次对着裴轸郑重叮嘱道“你一定要记住,只要为父不给你们书信,你们父子和所有族人就不许离开桑凶坞!更不许出仕任何人,尤其是司马保那个畜生!”
“孩儿谨遵父命!”
“如果为父回不来了,那我们裴氏一族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就等到一切都风平浪静了之后,全部由你和族老们一起从长计议吧”
裴轸知道这或许就是他父亲裴苞最后的遗言了,所以哽咽地说道“父亲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