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弗倒没想到张景瑄会问出这个问题来。她琢磨了会儿,道“其实也没什么,无法就是依法办事,依章办事,强调规矩耳。”
顿了顿又道“就像圣人学说盛行于事,人们将其言为道德底线与行为准则一般。将规矩刻于世人心中,即便有人犯错那也只是少数人。当然,手握权柄人易膨胀,易迷糊,所以若无监督也不可。
所以,在我琼州,行事皆三人一组,由不同阶层的人组成,以防止。你看我街上那些抓随地吐痰丢垃圾的,看着都是普通老百姓,可他们的身份却是不同。
首先,组长来自民间,是坊里德高望重的大娘大爷;然后是官府安排的衙役。民间的大娘们有了一定权利后,就敢跟官府的衙役对抗,无形中地位就想等了。而这种对抗又不以利于管理,所以我们又弄了个街坊组委会,可让这两人以及犯错的人去申诉。”
张景瑄拿着筷子的手停在了那儿,嘴巴张得老大,过了好半晌,他才道“天爷!一个抓吐痰的居然这么多门道在里面?”
左弗笑着道“人的是无止境的,给了权利就要限制权利,不然对世人就是灾难。”
张景瑄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点点头,“现在才明白为何你离开武进好几年,可那里却依然经营良好了。你提拔的那位县丞很能干,将武进打理得很好,以一举人出生做到一县之长,还能做得这么出色,怕是少不了你的调节吧?”
“邱云平吗?”
左弗笑了,“当初我跟他可是斗得你死我活的。不过,最后都化解了。”
“能让敌人心服口服,甘心被驱使,这是真正的以德服人。”
张景瑄眼里露着赞赏,“朝堂诸公总说左云舒行事嚣张跋扈,我当时总觉这些话夸大了。一个不能以德服人的人,只靠蛮力又能昌盛多久?那些老夫子太迂腐了。
我大明危难之时,左云舒身为女子却是脱下红妆,披甲挂帅去出征,仅京口一战,这些人都不该如此埋汰你。”
他说着便是长长叹出一口气,道“为国征战本应是荣耀之事,可如今即便是赢了这等卫国之战,受到的也只是诋毁,也不知是从哪年哪月起,勇武竟成了耻辱与道德败坏的象征,可笑……”
他握着酒盏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男儿不以刚健为美,簪花抹粉穿肚兜,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道?!”
左弗仰头将杯中酒喝掉后,冷笑道“一个民族,一个国家歧视保护他们的士兵,你觉这民族与国家还会有希望吗?士兵没有荣誉感与土匪又有什么区别呢?”
左弗眼里带着嘲讽,对大明这群主导社会舆论和风气的人鄙视到了极点。
她刚来那会儿,就见到了许多涂脂抹粉的男子,听椿芽说,这两年已有些收敛了。听说就万历爷那会儿,还有人在街上l奔,或将女子肚兜穿在外面,簪花点朱唇,搞得跟女人似的。
就这样操蛋的行为居然还有一群人追捧,而那些凭着自己本事考上武举人,乃至武状元的却是被人嘲笑野蛮,粗鲁,没文化。
就跟原主这长相一样,在后世妥妥御姐范儿,算不上国色天香,但回头率也不会低,绝对够得上美女的标准。
可在这大明呢?娇小,贫r,小脚才是美。
而像张景瑄这样的长相那在大明也是不受欢迎的。不,准确说,是在上层社会那儿不受欢迎。
因为太强壮了,显得不够雅致,不够飘逸,所以就显粗鲁,就显没文化。
左弗也不知这奇特的审美是怎么衍生出来的,可能是文人当道后,不断丑化武人的结果吧。
“可那些士兵在老妹儿这里找到了尊严。”
张景瑄感叹道“那些卫所的人非你亲兵,却是发自内心的尊敬拥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