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白起突心生一计,便佯装一副真诚的模样,向其一揖,清音道“先生,且让我抱着你上山吧。”
乐颐斜挑眉梢,一听这话,便是狠狠地皱起了眉头,他别扭地想,以往那些士子为表其“品行”皆愿背驮,毕竟两个大丈夫如男女般搂搂抱抱地入书院何其有碍瞻仰,此子何以谈……抱?
他不怕丢人?
他当即横眉怒眼地拒绝“两个堂堂大丈夫,何以言抱?”
“可我弱背无力,却只有靠双手。”陈白起遗憾地垮下双肩,装完可怜,她却又道“凡事因事制宜,比起先生的贵体安恙,学生宁可舍下面皮,亦要帮人到底。”
说着,陈白起便是面色坚毅,如一个憨呆正直的书生,直看得乐颐眼角直抽抽。
这人……还义正言辞地劝上他了?!
陈白起抡卷着宽大的袖子,便举步轻盈地踏上石盘,欺近乐颐之所,她先是一声请罪后,便绕过桌案俯下身,准备将腿上“受伤”的乐颐给抱起。
乐颐薄唇紧抿,手紧紧地按于琴案之上,脖子略嫌尴尬与别扭地缩了缩,端是以整副僵硬的身躯做无声抵抗,却扔挡不住陈白起的一腔“热情”攻势。
可怜,乐颐身形虽瘦,却也比“陈焕仙”这等末成年人要高上几分,这一抱,陈白起便被直接压弯了腰,她面色一慌,脚步便是踉跄地晃动一下,竟将刚给抱起一半的人便给生生“滑”了下去。
陈白起见乐颐跌了个翻身,便连声致歉,便是又再接再砺地“动作”。
但乐颐却是不干了,他瞪着眼惊慌地使劲推攘陈白起的手,口中不住地喊她“住手”,而陈白起似听不见一般,固执地要上去“帮”他,要抱他上山,要带他回书院不可。
在这推来挡去,这人硬是抱起又摔,摔了又抱,要说这摔跌并没摔出个好歹,却将乐颐这好面子的人,直接给摔急红了脸。
这他这一向高雅喜洁,衣惯用白色,琴身为玉白,琴案乃桦木,宠物乃白鹤……便可知其性格多为挑剔与讲究,如数几次,乐颐便不顾形象,直接拍开她的手,气恼地吼道“竖子再抱吾试试,尔即刻滚下山去!”
“不行,哪怕被因不被先生看中而撵下山去,学生亦认了,凡事助人为乐,若让学先眼睁睁地放先生一人受伤独处在此,学生实不放心,定要带先生回书院。”陈白起亦是累得气喘吁吁,但她两眸乌黑专注入神,却一定是要再伸手去抱他。
这可把乐颐气得是七孔冒油,心中咬牙切齿。
他在世活了将近二十余载,却是第一次遇到一个如此讲不通的棒槌!
乐颐几近崩溃地吼道“吾腿脚无事——”
陈白起顿了一下,就在乐颐刚准备松一口气时,陈白起却“一副先生你别骗我了,我绝不会留下你一个人的”,便准备继续拽扯他起来。
乐颐真快被她如此坚持不懈的精神给“感动”哭了“你这傻子,你走你走——吾放你上山,你快走啊!”
陈白起眨了眨眼睛,被喷了一脸口不,她直起身子。
目光狐疑地在乐颐的脚上溜一转,直惊得乐颐忙着缩腿,却又醒起一事,他忙抻了抻腿,示意无事,道“吾自会上山,毋须尔多事!速离,速去!”
如此这般,乐颐却是在从未想过在“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情况下,才能将陈白起给打发掉了。
但没隔多久,乐颐被陈白起搅得乱糟糟的脑袋突然一下恢复了正常,他想起前后之事,突地便勃然大怒,一掌拍在琴弦上,随即一道尖锐刺耳之声划破空气,惊得一旁白鹤倏地伸长了脖子,慌张凌乱地扑楞着优雅颀长的翅膀。
好啊,这小儿竟敢算计于他!
他这一关靠的是“品”,但如她这般“人品”“好”成这样,连一向爱玩弄人的乐颐都不知不觉地落了陷阱,他一时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