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不知服药后感觉如何?”陈白起问。
相伯先生闻言,双眸一亮“从未有过的好。此药果真如陈郎君所言奇妙无穷。”
说到这里,相伯先生神色一正,他于虚空处拱了拱手,道“某想亲自向陈蓉道谢,望陈郎君能够告诉某如何才能寻到她处。”
陈白起由于头发未干,于是任其长发披肩,神态疏散,她眉眼正好,笑意融融道“她行踪不明,连焕仙都难以联络上她,只怕不能与先生传信了,只待她认为该出现时则会出现。”
“不知陈郎君与陈姑子的关系是……”相伯先生剔透晶莹的目光至她面上转了一圈,如此近看,“陈焕仙”与陈蓉两人的长相倒是越发相似,虽说相貌常常因装束服饰、气质神态等问题差生差异,以往只觉两人乍看一下有着几分相似,但男女的区别总是有着差异,他并未过多放在心上,可眼下单单观察其五官,却觉犹如一个模具印出来似的。
“其实陈蓉乃焕仙失散多年的胞妹……”陈白起知道自己演戏不好,仅抿唇嘴角感伤地笑了一下,便赶紧转移话题,她道“此事说来话长,其实焕仙有另一件事情想告诉先生。”
相伯先生见她这副“家丑不可外扬”“往事太过深沉”的姿态,他自不好再多加询问,便道“有事请讲。”
陈白起看着相伯先生,双目用力,十分认真“其实先生的病并没有完全痊愈。”
陈白起说完,便观察相伯先生,却见他面上除了一瞬的怔然外,却并无意外与失落。
看来他是清楚知道他身上发生的事情……
于是,她也不再兜圈子了,直接道“不知先生可知诅咒一事?”
相伯先生这时蓦地抬头,似没有预料到陈焕仙竟然会知晓这件事情。
他静静地看着她半晌,柔唇轻启“你还知道什么?”
陈白起见他这般神色便知他这是对她起疑了,但她并不想让他对她的戒心太重,因此自不能透露太多,她回望着他的眼睛,努力令相伯先生相信她的无害与认真。
“并非焕仙知道先生自负诅咒之事,而是焕仙听小妹讲过,一般服用过紫金回府丹的人皆会痊愈,并身强体壮无痼疾缠身,唯中诅咒之人非药力所能够治愈。焕仙略通医术,近观先生之相却并非如此,虽看无大恙,但印堂眉宇间仍萦黑气,所以焕仙便大胆猜测先生只怕是中了诅咒。”
听“陈焕仙”将原由娓娓道来,相伯先生半垂眼帘,从半截卷帘下洒落进入的晚霞透着一种诡异的猩红,染满了相伯先生的半张侧脸,那翘卷的睫羽像染血的桔梗之花,妖异盛放。
他嘴角微不可见地上翘起一丝弧度,轻吟的嗓音带着一种变味的轻叹“某的确是中了南诏国巫族的一种诅咒。”
陈白起心脏噗通一声,再次听人提到南诏国巫族,想不到相伯先生的“病”亦与此族有关,她不禁好奇道“先生不是一直都待在鬼谷之中,如何会受那南疆巫族的诅咒?”
相伯先生顿了一下,然后手上漫不经心地将点了一下桌面,温和琉璃般眸子透着某种压迫的锐利,他道“某好像记得不曾告诉过陈郎君乃鬼谷之人吧。”
陈白起一时嘴快,只是面对相伯先生她也不能显得心虚,她眼眸一转,便甩锅道“哦,这事是有一次稽丞相酒醉时与焕仙讲的。”
她倒不怕相伯先生找稽婴对质,以他们两人如今这般生疏冷漠的关系,只怕能聚在一块儿尬聊都不会有机会。
当然,即便说了她也不怕,她说的是稽婴酒醉时讲的,既然稽婴醉酒了,那有没有讲他自己估计都记不清楚了,到时谁也找不到证据来指责她说谎。
见陈白起一脸坦然,仿佛半点不觉自己讲错了什么的模样,相伯先生笑了一下,先前尤存病弱之气的脸庞此刻渡了一层柔光,面颊似描摹了一层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