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很满意看到般若弥生此时泛红的眼睛跟扭曲的表情,陈白起又轻飘飘地补充了一句“更可怜的是,你什么都改变不了。”
这小姑娘瞧着年龄不大,但这副冷厉狠绝的心肠却半分不比摸爬滚打的成年人少。
想杀她啊,她温凉浅淡的眸子弯了弯,先前连脑子缺根筋的“白马子芮”她都杀不了,更何况是如今已经完全苏醒了的她呢。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又笑了一下。
自被迫休眠之后再次醒过来,她总忍不住想笑,她一个人在黑暗世界之中沉眠太久了,似睡非睡,浮浮沉沉,那种飘在半空着不了地的空芜感未曾体会过的人根本理解不了,因此,如今这种重获的自由的脚踏实地,哪怕遇上这一桩桩前尘糟心之事,也令她心情着实阴暗不起来。
她摊开手掌心,看着上面浅浅若水上白鹭掠过的纹路,她的人生痕迹再次开启,又一次从无至有,从淡到深,逐步在加深填壑。
“你……“般若弥生喉中哽了一下,又接道“你知道什么?”
她紧紧地盯着她,身上痛意像蚂蚁爬过的酥麻酸软,令她浑身都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像枯叶蝉翼挣扎着细微扇动,那张与陈白起一般无二的脸,此刻全然失了美感,像皑皑雪峰之上的牡丹失了本该富贵尊华的美感,只剩凋零的苍白。
陈白起倒没想将人吓成这样,她温下颜,和蔼可亲地看着她,凑近低声道“他们都声称你才是巫族的巫妖王,你自问,你是吗?”
蝴蝶扇动的暴风终于还是不期而至,与表情相反的是,陈白起的话如同狂风骤雨,顷刻间砸向了般若弥生,风雨摇动之中,她只觉浑身都凉透了。
但同时由于她神经绷得太紧,在这样极端的情况下她竟也冷静了下来。
般若弥生一直不想面对,不想去思考的事情,终于还是被人摆在了面前。
她开始用一种不一样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人了,一开始她觉得“白马子芮”是彻底被梦蛊咒逼疯了,在装疯卖傻,可一个人的眼神不会骗人……她很冷静,那双不同以往清澈流莹的眸子像濛了一层无害的雾意,她看起来似乎更加软善可欺好了,但当你想要对她出手时,却惊悚地察觉,她全身都无懈可击。
她的温软是盾,她的笑意是刃,她的每一言一词一笑一颦,展现出来的温吞慢捻,全都让人像望进一口深渊之潭,深不见底。
不一样了,她现在完全跟之前不一样了!
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那张脸依旧雪融般纯净柔美,但除此之外,从她的身上仿佛再也寻觅不到先前“白马子芮“那一眼到底的青涩单纯模样。
不可否认,从她身上传来的压迫感几成实质,让般若弥生的每一个毛孔都尖叫着张开。
看着她,竟荒谬地令般若弥生如同望见一座庞然大物。
身体本能感应到危险令她止不住地颤栗抗拒,但她的内心却是反骨倔强不肯服输的。
她觉得不甘心!又极为愤慨!
她不明白,为何她坚信了两年的话,也为之牺牲了一切的信念,这在重逢上“白马子芮”之后便被打击得摇摇欲坠。
她们虽是一胞所生,可从她被巫族带走,而“白马子芮“被白马子啻带走后,命运便该已是截然不同了。
她们一个享尽富贵、丧知族辱为虎作伥,而一个则不分日夜、兢兢业业地学习、只为有朝一日能为壮大巫族、取缔白马氏的南诏国奉献努力。
她付出的汗水、她憧憬的未来凭什么因为她如今存在了瑕疵?!
那她这么多年来到底在做什么?她若然不是巫妖王,那她的存在又有何意义?
她不服!亦不愿到头来让她自己变成一个笑话!
这世上谁的命是由谁来决定的?谁又能来决定她的命运?
她般若弥生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