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地面那一块一块的深迹,斑驳着,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气息。
那是血。
菊牙扶住了铁栅栏,心和手底铁一般冰冷。
陛下……好狠的心,好狠的心!
德妃也在牢狱门口站住了。
她静静地立着,目光从那锁链,一直看到燕绥背后至今未拔的刀柄。
看着自己那强大的,骄傲的,一生从未弯腰也从未一败的儿子,看着自己那从来心不在人间,只在这青天遨游的儿子,只因为那唯一一点红尘牵念,那唯一一点虚伪温情,便伤身,伤心,伤情,最终长久静默于那一地血泊之中。
燕时行……你狠,你够狠。
这么多年,我疏着他,离着他,甘心放弃作为一个母亲的权力,甘心做一个无心无情为他所弃的人,甘心将所有属于母亲的爱和温情,给另一个和谁也无关的孩子,只为让你明白,燕绥不是林擎的儿子!
只为让你明白,我对林擎的养子都如此爱屋及乌,如果燕绥真是林擎的儿子,我怎会冷漠如此?
只为让你明白,只有燕绥是你的亲生儿子,我才会因为当年那段旧事,心怀怨恨,如此冷淡!
然而二十五年,你不明白,或者说,你不愿明白。
因为如果明白了,你怕你最后下不了手了,是吗?
你原可以不必这般决绝,你依旧下了狠手,就是为了安你自己的心,告诉你自己,他不是你的儿子,所以下他毒,夺他药,要他命,天经地义。
好……你好。
德妃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越笑越激烈,笑得那满地的锁链都在共振,发出叮铃之声,在这幽寂的牢狱里再不断共振,一时整座牢狱,从天及地,都是德妃那如银铃也伴着铃声般的笑声。
泪眼朦胧的菊牙抬起眼,惊恐地看着德妃,担心她家主子疯了。
德妃却忽然便收了笑声,一步跨了进去,避开了地面的锁链,在燕绥身侧跪坐了下来。
菊牙凝视着她的背影,想着先前在那个岔路口她的背影,想着她那一刻无风自动的簪子,绷紧僵硬的背脊,衣袖下不断攥紧从而戳破掌心的护甲。
当时只觉她为难,此刻忽然觉得,那不是为难……那是心碎啊。
殿下被害若此,神将呢?又焉能有好结果?
那么无论救谁不救谁,要面对的,都是另一个受尽折磨而死的结局。
留下一个,必然要放弃另一个,这对娘娘,又是何等苦痛的抉择。
换做是她,只怕宁可立即死了,也不要做这样的抉择。
德妃低头看着燕绥,燕绥闭着眼一动不动,德妃半晌道:“你如今连我也不愿看一眼么。”
燕绥还是不理她。
德妃也便不说话了。伸手到他背后,摸了摸那刀柄,对着菊牙招了招手,菊牙会意,伸手摸索包裹,一边道:“娘娘您仔细……”
德妃一只手忽然塞了一颗药丸到燕绥嘴里,另一只手猛然一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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