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在集市上转了一圈,这回运气好,有人摆摊,就算是有集市吧,卖的却是冷油浸黄丝蚂蚁,炒蝌蚪,老鼠干。
可去他娘的吧。
中文转了一圈,愤然挎着篮子往回走。
再没东西买,殿下可能会在发疯之前,先饿死吧!
今天哪怕就是死谏,也要逼他吃点菜!天天吃酱,想变成僵尸吗!
走到一半,却遇上了燕绥,中文诧异地看燕绥,他很少出花田的。
燕绥只道“有老鼠,看得烦。”
中文不懂,还以为那花田里有老鼠,本地老鼠确实多,只是老鼠为何只看不咬,想来花田里的老鼠分外雅致一些。
既然殿下难得履足红尘,他便热情邀请殿下逛逛,说不定多走动几步,也便有了胃口。
但随即他便后悔了,毕竟,污水横流的街道,蚊虫乱飞的食摊,赤身裸体的人群,飘满秽物的河滩,只会将人的食欲再往下调几个层次。
正想拉着殿下回去算了,两人忽然听见一阵幽远的钟声。
燕绥下意识一转头——以他的耳目,竟然一时辨别不出这钟声传自何处,距此多远。
而集市上的人,在听见钟声的瞬间,立刻疯了。
老鼠在疯跑,蛇在乱蹿,买卖东西的人扔下货物,吵架的人丢下刀把,跳舞的人一个圈还没转完,就都噗通一声,就地跪在了尘埃中,泥水里。
有人在哭喊,有人在嚷叫,更多人在砰砰磕头,力度惊人,瞬间血流满面。
燕绥也能听懂几句当地话了,看出这不是悲愤,是兴奋,大家隐约都在喊一个字眼,“天上庙,天上庙……”
那个虚无缥缈的,传说中只随缘开启的,无人知道应在何处,且每次开启地点都不一样的天上庙,开启了。
中文一脸震惊,燕绥也有些意外,原以为要等很久,没想到这么快。
满街的人都跪下来了,倒显得他和中文都站着十分打眼,但燕绥不可能跪的,便是蹲着意思意思也不可能,中文十分灵活,立刻就把燕绥拉到了某个看起来略干净的店里,顺手把他按在大胸女掌柜的怀里,“主子您吃吃看!”回身就把店门给关了,自己则回到了人群里,跪在那群痛哭流涕满地磕头的人群中,开始指手画脚地打听去了。
鸡同鸭讲地打听了半晌,总算搞明白了程序,中文傻在了那里。
……
燕绝在明园里转来转去。
不是焦灼,是乐的。
老天助他啊!真是!
真是久旱逢甘霖,瞌睡遇热枕,还在磨磨蹭蹭满心愤恨收拾行李,忽然就有朝廷官员前来拜会,却是朝廷下派的新任湖州别驾,带着后一步的一份圣旨。
这位新别驾因为刚到,还不知道昨日湖州发生的事,也不知道前一份旨意的内容,此人官场心热,按照惯例,先来拜会本地最大的领导定王殿下。
这份圣旨他原本不该看的,但他拆了,然后心花怒放。
蒋鑫那里竟然出事儿了!
蒋鑫是最早出发的,他带着蒙珍珠一家,上京去回报王别驾和一年三赋的事儿,谁知道半路上也不知怎的着了风寒,病倒在客栈里,缠绵了许久才好,等到赶到天京的时候,文臻这边已经出了一堆事情了。
蒋鑫报上了湖州别驾的事情,倒没出岔子,毕竟证据确凿,那时候关于湖州丰宝仓的事情也已经传了上去,前任刺史在朝廷派人去缉拿之前已经自尽,而文臻报上去的关于前任刺史别驾诸官员贪贿勾结诸般证据也都齐全,所以湖州别驾很快议定了斩立决,但在此事完毕,蒋鑫报上一年三赋并让蒙家一家作证时,出了岔子。
蒙珍珠一家反口了。
蒙家说一年三赋绝无此事,那不过是小叶村有部分村民往年和丰宝仓借了粮食,拖欠了许久未还,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