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遇上了个张仪。”嬴政当然记得那个老夫子,早走了几十年,却给大秦留下了百年遗功。
这大楚,说亡就亡了。
“这个项燕老贼倒是精明,损我大营两座,斩我都尉七人。
可是那又如何呢?待得朕六十万大军来临之时,其势孰挡?赵否?楚否?燕否?都不过摧枯拉朽罢了。”
六十万天兵破空而出,将脚下五十万兵马尽数碾压,瞬间便摧成了齑粉。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嬴政踏空而立,眼中皆为睥睨之色。
挥手间,千军万马,奔腾而上。
燕齐之地,不过弹指。
大一统!
“我就是,始皇!”
声声呼喝,震彻云霄,荡尽山林。
“呵……”嬴政长出一口气,站到扶苏面前。
扶苏已经醒了。
“这就是,连横吗?”扶苏看着嬴政以一国之力推平六国,心中波涛汹涌、肆虐而起,他再不能不生波澜。
之前他师从鬼谷子,向他学习过纵横之术,且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学到了精髓、达到了极致。可是此时他见识了一下嬴政统一六国的局面,他才知道了什么叫连横之术。
“身为一个帝王,目光切不可狭隘,否则就会和那姬韩氏一样,败在缺兵短粮;
身为一个帝王,切不可庸碌,听信谗言,那姬赵氏就是最好的例子。论国力,他赵国尚有兵马六十万;论人才,李牧、廉颇均为举世将才;论地势,赵国乃是国之重地,麦地万亩。他们败就败在遇上了赵幽缪王,昏庸无能;
身为一个帝王,切不可无为,仅以前人之功而自喜。魏王假一生无所建树,皆缩居于梁城内,无能无德;
身为一个帝王,切不可无名,名不正言不顺者,天下背之,万民弃之,必不能长久。楚王负刍策令门客杀死楚哀王,自立为王,已为民心所弃。秦楚之战,其必败无疑;
身为一个帝王,切不可优柔寡断、畏首畏尾,燕太子丹若是能早些下手,也不至于到那种地步;
身为一个帝王,切不可软弱,不可无能,如齐王建,听奉后胜所言,以‘事秦谨’为外交策略,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身为一个帝王,切不可暴虐、荒淫,处事不可师出无名,不可违背君王之义,不可,不可不顾天下百姓!不可,如暴君嬴政一般!
扶苏,你可明白!”
末了,一声厉喝,不知是悲是怒。
“儿臣,明白!”扶苏双膝屈下,重重地跪倒在了地上。
一切消散。
“你出来了。”鬼谷子王诩站在扶苏面前,看不出眼中波澜。
“这两千年,你终究还是乱了。”
乱了,乱了心,乱了修行。
“老师。”一声低诉,扶苏便对着王诩深深拜了下去,伏地许久而不肯起。
“醒了就好,就不用再纠结自己的心了。”王诩轻轻抬了抬手,将扶苏从地上托起,站到地上。
“老师,刚刚那一切,是父亲留给我的,还是您给我的?”
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真实了。
“自然是你父亲。”王诩偌无所依站在那儿,微风吹起了他的衣袍,吹散了他的白发,他都不介意。他就是那样,躺在了风中,靠在了风上,风一动他就动,风一走他就倒。
就这样融于天地之风。
“他前去骊山之前,找过我。这千年来你曾去过了骊山皇陵,也进入其中见了那姬嬴氏,这些我都知道。
想必你也发现了,你每见姬嬴氏一次,他的神志就混乱一分,如今时候,恐怕是连自己从何而来也记不得了。”王诩就这么说出这一切,这天地间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嗯……”扶苏痛苦地看着王诩,许久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