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复见第一面,他抱着发疯的穆岚,斥责她的狠毒,说她不是他的妹妹。
后来,他明知她被谭周诬陷,知道真相也不敢站出来替她解围。
再后来,他生怕沾惹上了她。
……
兄妹一场,到底只有头几年的缘分。
穆子建抬左手捂住脸,手指上沾了泪。
“可到底,做了那些年的兄妹……不杀穆岚,是不想和你结隙,让二哥伤心;不欲使你身败名裂,却是不愿见你过得不好……大哥,我心里头,还是想当你是从前的大哥。”
一个三寸见方的木匣子,静静落在食案上。
匣子四四方方,没有精致做工,也没有纹饰和雕刻,粗糙质朴,却见得其昂贵。
——是金丝楠木材质。
内置一块温润清透的羊脂白玉,也是上好玉。
美玉良材。
穆子建的手指刹那像被火给烫了一下,来不及掩饰,下意识地就想缩回去。
穆典可就明白了。
对比穆子建慌张的眼,她的目光静极,像入了定的老僧,用通透悲悯的目光将眼前这个无处遁逃的人笼罩。
穆子建慢慢地弓起了背,双手抱头,从一开始压抑地轻泣,变成了最后的嘶声嚎啕大哭。
院里的人都被歆白歌清走了。
他放纵地哭,没有人听见。
只有一个坐在他对面,眼睛却望着别处,泪流满面的穆典可。
她不知道穆子建经历过什么,但听懂了他哭叫声里的委屈。
“小四儿……”他哽咽唤,握拳砸在轮椅的扶手上,“为什么我们要生在这样的家,要有这样的亲人……”
藏在心里十几年的愤怒和委屈,他从没有对人说过,不知道跟谁说,也不敢说。
如今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地,放肆地发泄出来。
他不是温良恭顺的孝贤子孙,也不想做如玉君子,他心里的怨愤与毒早在这些年战战兢兢的过活中如藤蔓般疯长。
穆典可走过去,轻轻抱住穆子建的头,听他断续地控诉,像一个母亲抚慰自己受伤的孩子。
“父母不能选择,但路可以自己走。”她低声说道“我只希望,将来无论到了何种境地,你都绝不要去伤害二哥三哥还有月庭——这是我所希望的,也是我捍卫的底线。他们不会挡你的路,我也不会。”
但愿你所求的都是你想要的,失去的都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