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谁都不能妄下评论。”
常怀璇眼中有热意冲奔出,她扭过头去了,强忍住不哭。
穆典可只当是不知道。
她将手中苇叶卷起来,放唇下低低吹。
曲子是首无名曲,是方君与赠她的琴谱当中一首,听着徐缓清淡,却最能撩拨人心底的尘封故事。
——许是他曾经受过天大的委屈,故而这曲子最能引出人心底的委屈,自知的,不自知的,越听越委屈。
常怀璇从静默流泪到轻泣有声,“他们都说,他是贪慕常家的钱财……”她只说了这么一句,自尊心根本不容许她继续说下去。
穆典可知道自己找准了症结。
常怀璇这么聪明一个人,所以迟迟不能醒悟,只因她要对抗的并不是用心良苦的父兄和姐姐们,是她自己。
没有一个人认为温青莲待她有真心。这意味着她不值得,除了愚蠢和识人不明以外,更不值得一个男人用心去爱。
她如何能去承认温青莲的坏,那等同于将自己全盘否认。
穆典可手端得平稳,坐对颖水吹芦笛,一曲终,又吹一遍,好似对常怀璇的情绪崩溃一无所觉。
常怀璇抬袖擦去了泪痕,她也将芦苇叶放下来了。
“温青莲我没有见过,故而也不想评价。我只是想对小姑姑说一些我通过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得出来的感悟。我至今回忆穆沧平与我母亲那些年的相处,无法说他没有付出真心。即使日常涓滴能够伪装,可是金家不复存在之后,他又何苦生受我母亲那么多刀却不还手?用剑的人最金贵一双手,他为何要冒着手筋被割断的危险紧抓住刀刃不放?又何必守着一个物是人非的花草园子,这么多年都不娶?”
穆典可将苇叶扔进了颖水里,眼底漠漠生寒,“可是啊,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杀了我外祖一家。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尤其是那一类既有能力又有野望的男人,他们从来将爱与野心分得清楚。爱你是真的,爱你能带给自己的权势和财富也是真的。灭你满门血亲也是真的。这样的爱,你敢要吗?”
她再没有说更多,多说无益。
她相信为父为祖皆慈的常纪海独独对常怀璇狠心不是没有缘由的。温青莲动了坏心,不会无迹可循,端看常怀璇自己愿不愿意清醒。
常千佛在岸边等着穆典可。
适才他是真的吓坏了。虽然妻子聪慧,总有化险为夷的本领,但那样凶险的场景,至此时想起来仍心有余悸。
他很后悔自己没有随船在颖水上。
“谢谢你,典可。”他迎上去,将妻子拥揽入怀。
谢你的包容与体恤,谢你不计前嫌,为常家做的这一切。
“谢我作甚,我是你的妻子,是爷爷的孙女啊。”穆典可轻声说道,“我还要谢你呢。”
直至为人妻,为人母,她才明白穆仲铖那夜在荒原上所说的话。
——“她不是蠢,她只是没有你运气好。”
感谢常千佛,让她不幸的前半生得到足够补偿。9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