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骁抬手拨着湿漉的发,黑发沾着雨水,胡乱甩到脸颊上,在极白极淡的容颜上添了几抹浓重颜色,分明阳刚,偏透着股子说不出的艳,显得诡异而迷惑。
“那你是有应对的办法了?”他漫声问道。
“那倒没有。”谭周说道“不过常千佛拿出二十万两银子,就想抓到我,只怕还没那么容易。”他环顾四周,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薄骁知道这是莲叶寺,但谭周这么问,答案显然不会这么浅显。
他看着谭周。
谭周说道“这座寺庙叫莲叶寺。你别看它如今衰败破旧,当年可是座香火旺盛的大寺,大德高僧云集于此,比建康城外的国安寺也不遑多让。
十四年前,西域魔宗为北军先驱,大肆入侵中原。莲叶寺的济同方丈带领众僧徒力杀敌,重创了魔教根基。然而济同方丈和寺庙一百零八名僧人在这一役中部死难。
民众感念,在庙门铸了一尊石佛像,又摆上水缸一百零八口,种上莲花,年年来拜。”
薄骁疑惑道“既有人拜祭,这庙又怎么会荒败成这样子?”
谭周道“没有人打理,自然就破败了。魔宗侵入滁州之时,当时的刺史王源第一个弃城逃跑,官兵不战而溃,这是朝廷之耻。”
薄骁听明白了,淡眉挑起“你是说朝廷为了遮羞,对莲叶寺众僧的死国之举视而不见,任由它衰败下去?”
谭周看出了薄骁的愤慨,笑道“可以这么说。你知不知道,那逃跑的刺史王源,他今又在何处?”
薄骁哪里知道。
谭周自问自答道“那王源出自琅琊王氏嫡支,弃城逃跑之后被降了级,调到九江郡一个叫柴桑的小县做了柴桑长。不足一年便因政绩卓著,升任扬州刺史。而今已官拜司农,掌管钱农之事,是真正的肥差。”
谭周敲打犁头,淡然说道“你还年轻,往后这种不平事,你会见到得越来越多,也会越来越习以为常。不说南朝,就说北国,它难道就清明太平,就毫无肮脏丑陋之事么?
甚至是这些被救下的滁州民众。他们所谓的感念又能让他们做出多少?一口缸,几株莲,不会再有更多了。
时间久了,他们还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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