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放宽泛的意思是连没有身份的流民也能招募的话,那风险也太大了。要知道很多流民都有作奸犯科的记录,万一招进来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怎么办?他一个底层的官吏,实在没办法为这么大的事做主。
然而对于官吏的疑问,陈武却只不负责任地一甩袖子,虎着脸道“出事?出什么事?招不够人,府尹怒,那才是头等大事!行了,我不跟你说了,我还得去别的地方看看。你们继续忙吧。”说完转身就走。
官吏目瞪口呆“哎,哎!陈功曹,你别就这么走了啊!”
然而陈武脚步很快,头也不回,一眨眼就走远了。
……
离开了募兵处,陈武并没有再去办事,而是一头扎进了一间酒馆里。
自打募兵之事开始后,他每天的心情都很压抑,言不由衷、身不由己的糟心事实在太多了。就像刚才,刚才他也不是故意为难那办事的官吏,他心知肚明不把规矩说清楚,那官吏办起事来必处处为难。可他也有他的苦衷,有些事情他没法说、不敢说明白。他家里还上有老下有小的,万一真出了什么事,他真担不起这责任。
官场上的许多事情本就是如此,上级官员给下级官员施压,下级官员只能继续往下施压。明明完不成的事长官一句话压下来硬着头皮也得完成。于是明面上的规矩是一码事,可真正执行起来就成了另外一码事。
“伙计,给我拿一壶好酒来!”陈武朝着店里的伙计吆喝。眼下虽是白天,可他心情太坏,忍不住想借酒浇愁。
伙计应道“客官稍等,马上就来!”
等酒的过程中,陈武胡七八糟地想起心事来。最近他常常会想起前年他被成都府派往阆州视察时的事。
当初在没进阆州之前,他对朱瑙此人是极为厌恶的。可进了阆州以后,看到阆州的景象,尤其是阆州的吏治之清明,阆州官员对朱瑙之忠心,让他渐渐对朱瑙改了观。
他知道眼下袁基路急着招兵,就是为了铲除朱瑙。也不知道阆州现在是什么情形?也在招兵买马准备打仗吗?阆州招兵的时候会像成都府这么乱吗?
如果,如果成都尹是朱瑙的话,现在成都府又会是怎样一副光景呢……
他忍不住冒出一些大逆不道的念头,自己偷偷胡想一下,也不会叫别人知道。可就在此时,忽然有一盆凉水照他当头泼了过来!
陈武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由于心虚的缘故,他受刺激过度,差点没吓尿裤子。等稍稍冷静下来,他抚着胸口一瞧,原来是他桌前有一片地面湿滑,酒馆里的一个伙计端着水盆路过的时候,脚下一打滑就失手把水泼他身上了。
“对不住对不住!”那年轻伙计也吓得脸色惨白,忙不迭地道歉,还用擦桌子的抹布帮陈武擦身上的水,“我我我,我替你擦擦……”
“走开。”陈武嫌弃地推开那伙计的手。
被浇了一盆冷水,他喝酒的兴致也没有了,他骂了一声“晦气”,一面用袖子擦脸上的水,一面转身离开了酒馆。
那伙计只能无措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出去。
很快,酒馆的掌柜从柜台后面出来,冲上来照着伙计的脑袋就是两拳“你这笨手笨脚的蠢货!你知道刚才那人是谁吗?那可是官府里的陈功曹!”
伙计听到自己失手泼了个当官的,也吓得够呛,只能低着头承受掌柜的打骂,一句嘴都不敢还。
掌柜打了好几下,顾虑到酒馆里还有其他客人在,只能收了拳头,恶声恶气道“去,滚到后院扫地去,别在这里碍事!”
伙计赶紧闷头跑了。
……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另一个伙计撩开帘子走到后院。他瞧见挨了掌柜打的年轻伙计脸上已青了几块,顿时心疼道“弟弟,你脸上疼吗?”
年轻的摇摇头“哥,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