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夜色中的珠子市,再不见白日里人烟凑集、车马喧阗的景象,四下皆是漆黑一片,时有风扫着落叶从寂然无声的大街上过去,发出“沙沙”的响声。万籁俱寂中,有一个身着夜行衣的人在路上快步走着,走到一家店铺前,他从怀中掏出一只火折子,拔了盖子吹上一口,便见黑暗中,亮起一个红点来,虽不甚明亮,举起却能恰好照亮头上的招牌,确是“昆山亭”不错。
此人暂收了那火折子,上前将昆山亭的门向内推了一推,将两扇门页推出一条缝来,伸手进去,用一把极细的柳叶刀撬开了门锁,潜进门去。他蹑手蹑脚直奔昆山亭的柜上,双手在柜中摸索,良久,摸出了一本伙计售货的账目。黑暗中,此人长出一口气,又拿出火折子来,吹一口气点亮,想要看看里面的内容。不料随手翻开,页页皆是空白一片。
他慌了手脚,刚欲再翻,忽而听到屋中有人问他:“阁下,你要找的是这个么?”此人大骇,用火折子向前一递,方才看到远处靠窗的圈椅上,坐了一人,正直视他。这贼知道中了圈套,冷笑一声,从腰间将带的匕首拿出来,明晃晃地向前指着,说道:“把账本交出来,我饶你不死。”那人却纹丝未动,只笑道:“阁下是梁间君子,要账本做什么?难不成还要将所盗之物记录在册么?”说罢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房间中回荡。
那贼闻言,持刀上前便刺,却被人一剑挡开。室中忽然间灯火通明,这贼方才看到自己已被许多官兵团团围住,一时意识到大事不好,转身便要冲出门去,却被人一脚绊翻,方才坐着的那人走上前来,一脚踏在他背上,高喊一声:“清州,我已将他捉住了。”
清州带着钱江从楼上走下,连声赞叹道:“我看到了,于大人临危不惧,身手不凡,清州很是佩服。”于敏笑道:“无非是仗着人多,不然我也怕这亡命之徒发起狠来,真给我几刀。”说话间,早有大理寺的武吏上前来,将那贼人绑了,拽到赵清州和于敏面前。赵清州见那人怒视着于敏,脑中忽而闪过熟悉的一幕:那日在望海楼,他与项抗、卓然,曾见过此人,只是那日遇见时此人脸上没有这道疤痕,而后来听说,那便是从梦棠山庄逃走的侯真。
赵清州赶紧问道:“你是侯真?”侯新原本满眼寒光,听见这句话,惊讶地向赵清州看去,一时愣住,又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没有说话。赵清州被看得有些发毛,暗思:难道他认识我不成?于敏也瞧着奇怪,问道:“赵大人认得此人?”
赵清州便将前几日曾见过此人之事告诉了于敏,因怕于敏多想,便没有提及望海楼的名字。于敏问侯新道:“你是何人派来的?”侯新摇摇头,一言不发。于敏冷笑一声:“跟你于大爷回大理寺罢,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说罢便让人收拾了真的账目,将大门封了,打算将此人押去牢中。
一行人刚走出昆山亭,却听得马蹄声由远及近,一人勒马停在了他们面前。李卓然呼着清州的名字下马上前道:“清州,你没事吧。”清州有些错愕道:“卓然,你怎么来了?”李卓然刚要解释,却忽见于敏背后有一人被押着,他好奇打量了一眼,差点跳起来,指着侯新对清州和于敏道:“就是他,那日便是此人潜入清平斋,与我和云华打了一架,然后潜水而逃的。”
于敏回头看了一眼道:“没想到竟是个惯犯,二位放心,我把他带回去,他做过什么事,早晚都会开口说出来。”清州道:“眼下只问他今夜的来历便可,郑大人还软禁着,先为郑大人洗刷冤情,其他事可以以后再问。”李卓然看了清州一眼,明白他不想让大理寺的人牵涉到柳亭诸人的事情中,也岔开话题道:“于大人可要小心,此人武功极高,休要让他走脱了。”
于敏道:“多谢提醒,此人背负着郑大人的清誉,大理寺上下定是会对他百般照顾。”说罢又对赵清州道:“清州,明日朝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