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吗?
不,不算,倘若真有,那钟离卿就不会有这么一身伤了。
之前被自己拍到的那处正是伤在了肩胛骨,口子整齐倒是整齐,无需作额外处理,但极深,深可见内里森白的物事。
那物事是什么自不必多说。
眼眶又是一热,忙咬紧了唇,生怕自己再在他面前露出那副脆弱的模样。
钟离卿他啊,恐怕就是怕自己受不住、看不得、他身上的这些疤,所以才选择了一直瞒着自己的。
他为自己考虑如此细致入微,这很令人感动,但洛墨更要用行动来告诉他,自己不但能接受,还能在他负伤之后面色不改地为他处理伤口。
当然,这是在自己不能够真正帮到他之前。
稳住了情绪,手下的动作也放松了不少,边处理着,洛墨边用自己生平以来所能用出的最温柔的语气道“钟离卿,你总想着什么都要为我一肩扛,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到底愿不愿意。”
话一出,钟离卿后背明显一僵。
心知他是被自己的话给戳中了,甚至还可能觉得委屈或难受,但洛墨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洛墨接着道“作为你的妻子,苦难无法同担,安乐却要同享,这也许是你乐得看到的结果,可是我洛墨,并不乐意。”
“既共枕一日,便应生同寝、死同穴,苦乐悲欢共受之。”洛墨慢慢道。
约莫是心中并不似面上所表现出来的那般冷静,洛墨已清晰感受到了自己钟鼓似的心跳声,这不是受不得半点激,是喜,是欣,是理所当然水到渠成的终诉衷肠。
“既共枕一日,便应……”钟离卿喃喃着,停顿少顷,“生同寝、死同穴,苦乐悲欢共受之。”
钟离卿念了后半句许久,而每念一次,其语气都会发生些微变化,洛墨默不作声地静静听着,她在等,等钟离卿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
半晌,只听钟离卿一叹“秋月,你说得对。以往是我狭隘了。”
“这怎会是狭隘呢,不过是你想要一力承担下来罢了,我明白你待我极好。”
一说钟离卿待自己极好,洛墨的鼻头就不由得泛了酸,但是她知晓,今日,将是她最后能够流泪的一日。
“……”
钟离卿没接话,只是直起来上半身握住了自家秋月的手,眼中隐隐有动容之意,见自家秋月也以同样的神色看向自己,遂拥佳人入怀。
暖暖的晚风入了半合的窗,轻巧拂过默契无言的帝后二人,袅袅的青烟升起,为这重归静谧的寝殿平添了几丝慵懒之意。偶有几只不知名鸟儿拍着双翅,落在檐顶者有之,直接飞过者有之,但未有一者张口鸣叫,仿佛就连鸟儿也沉醉于这份难得的静谧之中。
倦雁归巢,免于尘嚣。
旧葛已了,两心莫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