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清娜很好奇,不明白婆婆为何如此笃定。
按照心中的道理,她是支持那些要报案的人。毕竟,他们是受害者,寻求法律支持,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婆婆依旧摇头不止“没有打过官司的人都会这么想,我爸爸是打过官司的人,我在一旁看得清楚,这官司打起来,可就是没完没了了。就算是判了,执行也是个问题。看着吧,这笔钱十有八九,是要不回来了。”
公公最初强烈不满的劲儿头已经发泄过了,如今再听典当行,只会脸色一沉,不再破口大骂。
当晚,左庸向孙清娜补充介绍了左妈妈提到的“我爸爸是打过官司的人”之背景。
似乎有必要认真交代一下左庸的外公,也即左妈妈的爸爸。
左庸外公生在浙江的乡下,因为地少人多,在十几岁时就被迫背井离乡,到外地谋生活。因为靠近上海,上海经济又发达,就奔上海而来。
他从钟表行的学徒做起,从十三四岁,做到十七八岁。学徒也就管个饭而已,实在攒不下钱,有一天,左庸外公走在路上,看到一份别人丢弃不要的报纸,捡起来细细看,看到一则招聘广告。
是报社招聘排版工的广告。左庸外公在做钟表行学徒的时候,已经跟着师兄学会了认字儿,他想,与其继续当没钱的学徒,不如出来挣钱。
他按照广告上写的地址报了名,因为报社给的薪酬少,此岗位竞争倒也不大。面试的人看他年轻又磊落的样子,便招了他。
做了几个月,报社里的老排字工不禁对他刮目相看。活字有很多,左庸外公总有办法用比同行还快的办法把文章排出来。
受益于他的专心和努力,别人做起来很忙碌的事情,他做起来游刃有余。
在外面打了工,自然就留意起不同行业、不同工种间的薪酬差价来。左庸外公很快明白,自己岗位的薪资算低的。他继续留心招聘广告,不久跳到了一家英国人开的纺纱厂里,做质检。
有一回,机器忽然不动了。大工厂里的大生产线,一旦停下运转,经济损失是很大的。工人报告给质检,质检马上联系工程师。工程师是位英国人,大步流星进车间检修。
可修来修去,机器就是不动,急得那位工程师额头直冒汗,脸憋得通红。没办法,只好两手一摊,表示要将机器运回英国工厂检修。
这可是要花老多老多钱的事情。
一直闷声观察的左庸外公说话了,他说他想试试。生产线已经停下,英国工程师也表示无计可施,就算左庸外公敲敲打打额外弄坏点什么,也无所谓了,反正要返厂。
本着死马当活马医,左庸外公的申请或批。
只见他摆弄了一会儿,再打开开关,机器竟然轰隆隆转了起来。
这下左庸外公可就成了一位大功臣,立刻从质检变成了工程师,跟着英国工程师打下手,薪资翻倍自不必提。
靠着涨薪,左庸外公不仅补贴老家的家人,还娶了媳妇,成了家。
如是做了十几年,他已经在技术和管理上都小有成就。孩子也有了几个,唯独没攒下什么钱。倒不是他大手大脚,而是老家里,需要他照顾的人实在太多。
好在他的妻子也是位苦命人,从不曾对他补贴家族有过非议。
再后来,解放了,英国人被赶走了。左庸外公一琢磨,干脆,自己开了一家厂。他开的厂投资很少,机器竟然是他自己做的,开厂做的东西,也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原来,那时候纱线是很长很长一钿,寻常人家买一钿,可以用个一两年。若要同时买几种颜色,普通人家都有买不起之感。
主妇们对此都感到不便,却没有商家愿意化解这一难题。主要是有实力做的厂商嫌利润薄,不嫌弃利润薄的又没办法量产。
左庸外公抓住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