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与菁菁二人四目相视,只道是少君应是有其他之事欲交代给九羽去办,便施施然悠悠离去。
良久,却见韩凌缓缓合眸,心中思虑复杂,一时也是绞尽脑汁,不知如何方能理好思绪,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将满腹的疑云说予九羽,一解心中猜测。
一时之间,营帐之内哑然无声。九羽亦是满面疑惑,惴惴不安,却不知少君是否发觉了哪些异常之处,心生了猜忌,这便如何是好。然,许久,却未见少君开口,只见她星眸微合,神色似有些疲倦,莫不是今夜奔波劳累,一时溜神入梦会周公去了……
九羽眼巴巴地干瞧着韩凌,心中纠结再三,终是了有迟疑,轻声唤道“少君?”
“啊?”闻声,韩凌倏然睁开双眸,灵台顿时一阵清明,这才自乱如麻团的思绪中抽回神来。
只见,韩凌似是不好意思般憨然一笑,低下眸去装模作样地理了理衣裳上的褶皱,忽的干咳几声,为自己打了打底。毕竟九羽确是追随自己多年,情谊深厚,如何能不伤多年来的情义,又能清楚明了地诉出将心中猜忌,委实是门学问。
“九羽,自我知事起,你便在我身侧,护着我,照顾我。可你的眸中总是覆着一层薄薄的哀戚,似浓雾一般,如何都化解不开,我自是也极少见你展颜。父王曾说,你气宇不凡,必是贵门之后,料是这经年的战乱,才致使你流落街头,心中郁结,亦是平常。那夜你风尘仆仆,匆匆赶来营中,与我们会合,我观你吐息纳气之间,便知你受了重伤。今日治伤之时,我见你衣衫之中隐有血迹,便印证我那日所想。”
九羽心中一紧,暗暗抚上胸前箭伤,确是那夜于昊王府中不甚留下的……
韩凌弯眉紧蹙,眉目之中凝着厚重的愁绪与关切,定定地注视着九羽……
思及今夜论起薛府一案,九羽满目哀戚,忿然难平周身微颤的模样,韩凌微微凝起眸来“九羽,关于当年的薛府一案,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言罢,却见九羽紧握双拳,一双隐有泪光烁烁的寒眸,凌厉如刃,然空洞幽远,浑身颤栗难抑,似坠入梦魇一般,挣脱不得。
“少君,你可信我?”
韩凌缓缓对上那双沉郁难解的眸,经年的挺身相护,浴血涅槃仍历历在目。韩凌顿顿地点了点头,眸中坚毅,毫无迟疑,她定是信他的。
“我信你。”
闻言,九羽苦涩一笑。有这三个字,足矣。
“少君,无论我是谁,都不会伤你分毫。”
韩凌不禁一愣,却见九羽敛容肃然,悠悠道来那段尘封旧事……
仁佑二十八年,秋。
那年萧瑟的寒秋,约莫是九羽最欢喜的时光了,却,亦是他此生中最残酷的一段回忆。
欢喜的是,十年以来他所求的生辰之愿,终得所偿。今年他亦可似军中英勇战士一般,随着爹爹出征塞外,保家卫国。虽然,仅是随军家属,上不得疆场,舞不得刀枪剑戟,杀不得敌军将士。但,退万步言,亦可勉强称得上是如愿以偿了吧。
只是,这禺州一役,却与他想象中的大相径庭。战场的厮杀嚎叫,乱马奔腾,刀戈相向,似乎并不能带来百姓安宁,太平盛世。
他只知道,当他在营中满心欢喜地等待着父亲与两位王爷凯旋而归的时候,见到却是浑身血肉模糊、缺胳断腿的士兵们,充斥着全营的哀嚎之声,与弥漫于空中的血腥之味,令他胆颤心惊。
平州城内,将士鲜血淋漓的身躯占满了城中的每条街道,旌旗破碎,于风中苟延残喘。百姓叫苦连天,怨声载道,满目疮痍……
那夜,他于营中酣睡,忽听得营外号角连鸣,锣鼓喧天。他惺忪睁开睡目,满面困惑地望向营外,只见漫天的火光映在白帐之上。陈副官匆匆闯入营帐之中,将我拢入怀中,只道是,奉父亲军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