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相信这点眼皮子一撩的小事小哥能想不到。
他坚持不卖,其中必有缘由。
可是这么好的买卖渠道放着不能做,就是冯时夏看得也是极为可惜。
她没有开口问,也许小哥会向她解释,但其中缘由想必不会太简单,她都听不十分明白,听了应该也帮不了什么。
但是她现在确实十分想帮点什么。
在县城,一直是小哥处处照顾着她,本来以为对方是屠户,起码衣食无忧,对自己伸手是释放随心的善意。
现在她才发现对方竟一直挣扎在贫困线上,可以说是倾尽全力在做自己的后盾,这如何让人不动容。
她可能有一些法子能帮助这肉摊增加些收入,但若是货源的问题不解决,就是有办法难免会被别人后来居上,白得个现成的大便宜。
所以,一些大动作,大改变如今还用不得。
可她以前没做过生意,有的只是在现代道听途说的经验和亲身感受的一些手段,具体搬到这边究竟有没有用,有多大用她都无从得知。
放自己这里,反正没有别的退路,只能放手一搏,就算亏损了她都心甘情愿。
放小哥身上,那可得稳当些,不然一个不好把人裤子都赔掉,她这是帮人还是害人啊?
她得回去好生琢磨琢磨,看能不能拿出个章程来。
这边,赵弘诚在冯时夏心中有了不一样的位置,而同时,冯时夏在赵弘诚心里何尝不是更进了一步。
光之前一点都不带犹豫地留下那四两银子,就足够让他震惊的了。
那时刻他才恍然大悟,早间那会儿阿姐留下那钱并不是想让他暂管的意思,而一直就只有一个意思,是要把那钱给他的。
而后来领悟出阿姐的意图,他才懂竟还不止如此,四两都不是她原来的本意。
大部分人半年的收入也就这么四两而已,甚至不到四两。
就是对如今的阿姐来说,四两也不是多么轻而易举的事。
尤其在这种危机的当口,在早间还不辨今后买卖形势的当口。
她一早就决定好了,无论如何,哪怕今后的生意都无以为继,她都打算拿出这笔钱。
甚至可能更早,在那天下午路过集风楼时,阿姐便提过一回,当时他不甚在意,根本想不到会面对这么大数额的回报。
更为难得的是,阿姐在县城做买卖挣的钱,除了大笔当即花掉的,剩下的一些都会留下交到家里的。
依她在那家的地位来看,她自己能留着傍身的银两极为有限。
可在这样的前提下,她还是把这份额外的罚银全数交给自己。
这些又何尝不让他动容呢?
表面上他为阿姐出面的时候多,可阿姐每日给自己用心准备两人份的午食,时不时给他塞零嘴,自第一回后便都只在他这儿称肉,但凡他哪回摊上的肉剩得多些,她都会一个人包圆买了回去,哪怕是一些送别家都会被嫌弃的肚腹下水。
别人当是她喜好大手大脚花钱的感觉。
他却隐隐明白其中的相助之意。
哪有人总是十斤八斤地买猪肉的呢?
就是有那个钱都想换个口味了,买鸡、买鱼,哪样味道会差了呢?
所以,难道对方默默做的这些都不算么?
如果用银钱来比较,绝对对方给予自己的要多得多。
第一回,他因小秋而感激对方。
后来,他在对方身上似乎看到了自己以前的影子,忍不住便上前维护,哪怕对方的年纪应该比他还要大。
现在,他觉得自己身后也有了一双眼睛,和阿爹阿娘不同,和师父不同,和小秋也不同。
这种感觉难以形容,更多的是感激,感激老天偶尔能睁睁眼看看这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