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看在眼里,她的一切,他一直都明白。
“此事没有和皇后说,朕心中是有考量的。”
面前的女人已至此,嬴弋也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
“朕的时日本就不多,可朕的大计却才刚刚开始,若是要朕就此放弃,那是绝对不可能。”嬴弋盯着宋宁思,缓缓说道。
还在哭泣的宋宁思却关注到他话中最为关键的一句,立马停了下来,抽嗒几声,压着哭后的身体反应,问道“时日不多是什么时候?”
宋宁思这个时候有点慌了,她害怕嬴弋的回答的。
不过嬴弋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了,直接道来“三年,最后一年顶多用药石吊着一条命。”
说完,眼眸中都开始带着嘲讽。
他自小经历的那些事让他最不喜欢别人看到自己的狼狈,如今她也知道自己活不长了,恐怕也就对自己没有心思了吧?
嬴弋不得不承认他是自私的。
他害怕宋宁思会因此离开他,就算将来也不得不分离,但是现在的他就是没有办法做到让她离开自己。
这种藏在心底的自私,他自然不想让别人知晓,尤其是宋宁思。
可事到如今,嬴弋却想看看宋宁思到底会做出什么决定。
离开也好,留下也好,他都尊重。
一个“三年”把宋宁思愣是站在原地,唇瓣微张,却始终没吐出一个字。
话还没出来,眼泪确实比之前更加凶猛了,但是在这个时候,宋宁思却没有哭出声,就压抑着,让泪水自己流了出来。
不说话就哭着,她这副模样让聪明如嬴弋也看不明白了,只得继续替她擦泪水。
两个人都相继无言,最终还是宋宁思受不了,踏步向前径自搂住嬴弋,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出,湿濡的泪水透过胸前的衣裳,嬴弋已经稍微感受到一点冰冰凉凉的感觉了。
这会儿,他什么也做不了。
就像他的身子,就算是想救,也没有办法了。
不知道是哭了多久,宋宁思终于从嬴弋的胸口出来,抬头望着嬴弋,这会儿的声音已经是有些嘶哑听得模糊的了“生是嬴家人,死是嬴家鬼,皇上若是在,臣妾便在,皇上若是要弃臣妾而去,那么臣妾绝对不独活。”
她这话一出,把嬴弋弄得都开始手足无措像个初出江湖的少年。
他想过宋宁思就算知道了自己的病也还是会尽心尽力地在自己身边,而她的决绝,是他奢望都不敢奢望的。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嬴弋才真正觉得他自己的决定到底有多么的自私。
还好,她不会离开自己。
这就够了,其他的他不会强求,也不希望强求。
“皇后自然是要好好生活的。至于此事,皇后到底是如何知道朕可先不追究。”嬴弋将宋宁思推开,让她稳稳当当站在距离自己有一小步的地方,又道,“夜深了,皇后还是早些休息罢,此事不宜知道太多,该做什么,如何做,朕自己心中有数。”
能够明白她的心意,就已经……很好了。
宋宁思没想到自己一番难得地探路真心,却根本就没把嬴弋打动。
不过想想也是,嬴弋如果真的这么容易就被说动,也就不是她记忆中的少年郎了。
梨花树下,嬴弋身着白衫,清冷出尘的一个背影,就将当时无意间路过的宋宁思吸引住目光,更是春心萌动,芳心暗许去。
可惜那个时候的嬴弋并没有看到她,只是微微侧过脸朝他的书童看去,两个人正准备离开宋府。
也就是那天,宋宁思才知道原来自己要嫁之人就是他。
爹爹问她愿意吗?
愿意。
梨花树下他的脸庞,阳光打在他身上,仿佛给他镀上一层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