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小窗,看着营地里的灯火,好一会儿,才接着道:“这是郑氏给我列的罪状之一。”
苏姨娘仰头看向武怀国。
郑氏是武怀义的遗孀。
“有个妇人,带着两个孩子,说她是扬州米行行首,也是扬州暗谍钱东升的小妾,找到郑氏,说我私通北齐,指使阿征杀死钱家满门。
“说是因为我私通北齐,才有了合肥那场大败。”
顿了片刻,武怀国才接着道:“郑氏跪到宫门前,递上折子,自戕而死。”
武怀国没再往下说,一动不动站着,看着纱窗外的灯火。
皇上将郑氏的折子封送给他,让他一条一条,认真折辩清楚。
皇上说,他不是不信任他,而是,郑氏以死质询,他不能过于回护,他这份折辩,是写给郑氏的。
一起封来的,还有十来份弹劾的折子。
年前,窦怀德数万大军突兀而现,南下攻蜀,接着又是这场巴陵之战,北齐军力突然大增,这大军,难道是能变戏法一样变出来的吗?
他在江都城驻守将近二十年,手握南梁在北齐的大部分谍报,这两处突兀而现的北齐大军,是他那二十年的失误,还是隐瞒?抑或是,所谓巴陵之战北齐军力大增,是他为掩饰无能,替北齐虚增出来的?
这些折子,皇上只是封送给他,没有一言一字。
皇上是个极聪明的,从诸兄弟中斩杀出来,多疑是难免的……
“阿征什么时候杀了钱家满门?攻扬州城的时候?”苏姨娘呆了片刻,小心问道。
“去年六月里,北齐借那位大当家的手,收拢各地米行粮行,说是钱东升联络了阿征,劫杀李桑柔,举家逃往江都城时,被阿征杀了满门。”武怀国缓声道。
“这事儿,阿征没跟您说?”苏姨娘皱起了眉头。
“这是小事儿。”武怀国低低叹了口气,“阿征一心为我。就算当时是我,也要杀了钱家满门,钱东升不是大梁暗谍。
“当初,有两三个在扬州的暗谍突然失陷,应该就是他向北齐告的密。
“他就是个蛇鼠两端的小人。”
苏姨娘低低嗯了一声。
“当初,这个李桑柔在江都城当夜香行老大时,我就知道她,可我还是疏忽了,她必定是北齐的暗谍,早就埋伏在江都城。”武怀国眼睛微眯。
“她不是北齐的暗谍。”苏姨娘看着武怀国,片刻,垂下眼帘,缓声道。
“嗯?”武怀国蹙眉看向苏姨娘。
“八年前,我就认识她,她也认识我,我和她,算是相交莫逆。”苏姨娘看向武怀国。
“她从江边漂过,被南城根下几个小乞丐打捞上来,没想到还有口气。
“刚刚认识她的时候,她对南梁北齐,一无所知,对武家,也是一无所知。
“她说她是在一个训练死士杀手的地方长大的,从记事起,就是学着怎么杀人,她说她大约是某一次杀人时,失了手,受了重伤,忘了很多东西。”
“这些都是她说的。”武怀国拧着眉。
“我觉得她说的都是实话。
“她从来没打听过您的政务军机,她有很多机会,有一回,您忘了一份要紧的军机在我那里,正巧她去找我聊天,她连看都没看一眼。
“我和她说话,都是些琐细小事,东家长西家短的。譬如东条街香烛店家的大儿子看中了隔壁帽子店的三妮儿,天天往帽店跑,给帽店门口的太平缸挑水,气的帽店三妮儿冲出来,把太平缸给砸了。
“她就喜欢这样的事儿,我和她,也只说这样的琐事儿。
“北齐那位世子经过江都城之前,她从来没有过往北齐的打算,要是北齐和南梁打起来了,她说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