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的杜皂不光没有对大江动过心思,也没有对其他男人动过心思。杜皂带着女儿回国,发现国内的一切联系和日常都离不开微信。当杜皂开始能熟练使用微信的各种功能后,她最感兴趣的是里面的摇一摇。她只是喜欢摇,却从来不主动跟人打招呼。
摇一摇出结果的时候,那声音极大,哗啦一声,仿佛撕开了欲望。杜皂喜欢直视里面的欲望。她不停摇,欲望就不停的倾泻出来,直到微信不让她再摇。她会去看哪些人上来跟他打招呼,喜欢去看打招呼的人的各种奇奇怪怪的名字,喜欢去看他们上来打招呼的第一句话。有人的微信名直接就充满了欲望,有人上来的第一句话就赤裸地表达着。杜皂只是觉得这一切挺有意思的,却从来没有回复过。
杜皂是江城大学社会学系的海归副教授,她博士的研究方向sexuality性取向。倒退几十年,这是一个在中国社会避而不谈的话题。但毕竟这个社会发展了,这个社会也开始变得更加包容。杜皂真心喜欢看着欲望被展示出来,或许在她心里,展示出来的欲望要比压抑起来的欲望让人觉得更为安全。
杜皂能直接海归拿到江城大学的副教授,也有着各种流言蜚语。她回来的那年,臧中民还在台上,但流言和臧中民没有关系,极少有人知道她是臧中民的唯一的亲生女儿。学校里的风言风语都来自于她婆家的背景。杜皂的公公是江城大学的党委副书记。杜皂清楚,凭自己博士和博后期间的学术成果,按照江城大学教职体系的各种对标,她属于副教授可上可不上的边缘,推一把就能上副教授,没有人推就只能是助理教授。但是她都不用求着有人出来推这一把,有多少人在等着拍顾书记的马巴巴的伸出双手准备着,时刻准备着,倾尽全力,去推顾书记的儿媳妇一把。
顾书记的儿子顾全死掉了,这也是顾书记的儿媳妇带着孙女海归的原因。对于爷爷奶奶来说,没有儿子,至少还有孙女。对于杜皂来说,没有了顾全,在美国也就没有了家。其实回来,杜皂也没有觉得有了家,但对她来说,对顾家是一种成全,对杜建秋是一种安慰,反正她什么都无所谓。
杜皂躺在床上听到大江提到和李灿的离婚快要办完了的时候,就像看电视里面的新闻联播一样,对她来说这只是个消息而已,这消息仿佛和她的现实生活没有一丝瓜葛。她想要的瓜葛或许只是和江大江两个人在床上的一丝不挂。
杜皂笑着,看着在穿衣服的大江。手机响了。
杜皂接了电话妈?您接完豆豆了是吗?行,我晚上去您那吃饭我没什么想吃的,您和爸决定吧行,您不用叫阿姨下楼买了,我一会儿回家路上去趟超市给您带回去。
电话那头是顾书记的爱人吴老师,在江城大学做了一辈子行政,退休了,以顾书记和自己的孙女豆豆为圆心来每天不停旋转着。她喜欢这样旋转着,她不想停下来,停下来就会想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