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皂在顾家吃完晚饭，又陪着老人看完新闻联播，聊了一会儿天就出来了。豆豆今天想留在奶奶家里睡，因为阿姨说明天早上给她蒸烧麦。杜皂知道这肯定是吴老师私下里让阿姨准备好的，她就装作什么都知道，叮嘱豆豆记得睡觉前半小时记得把牛奶喝了，帮她检查了一下明天上学需要用的课本是不是都齐全，她就放心了。

顾家住在江大家园的专家楼，江大家园是江城大学的附属小区，专家楼是里面最好的房子，顾家的那套，是一百多平的大三居。专家楼是小楼，楼层低，五层带电梯。

杜皂也住在江大家园，但住的是人才楼。人才楼是高层塔楼，一共四栋，都是给这几年江大的海外引进人才的。学校分配，个人购买，价格大概在市场价的四分之一左右，杜皂的那套是个五层的两室一厅，七十平米。大江也住的是人才楼，就在杜皂那栋楼的对面，大江的那套也是两室一厅，在七层，同样的格局，同样的平米数。江大家园的地段好，交通方便，附近商业医疗设施齐全，分给老师的房子是不可以出租，不可以上市买卖的。

杜皂就把车停在专家楼的楼下，懒得停到人才楼的地下车库了，反正住在专家楼的老头老太太太多，但开车的却不多，专家楼的车位总是有富裕的。小区管的严，根本也没有什么外来车辆。专家楼在江大家园的中心，六栋专家楼中间是江大家园的中心公园。人才楼在江大家园的东南角，高层塔楼。江大家园里面的其他高层平板楼，住的就比较杂了，各个院系的老师和家属们都有。

杜皂往东南角的人才楼走的时候发现物业前面还停着一辆警车。她没觉得有什么惊讶的，但是忽然就是觉得自己心里慌慌的，她觉得自己有点撑不住，就干脆蹲了下来，缓了一会儿，才又站起来。

杜皂进了家门就倒在了沙发上，在看守所里面和臧中民的对话又出现在了她脑子里面。

杜皂爸，你还记得记得郑大庆吗？就是以前厂区家属院的大庆？

臧中民哦，当然有印象，是那个捅了人的孩子，当时才十五，案子是我办的。后来判了死缓。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杜皂就是忽然想起来的，这人好像在我们小区现在当保安？

臧中民他还认得你吗？

杜皂怎么可能啊，我那个时候才三四岁，三十多年了，怎么可能认得出来，再说，我叫杜皂，又不叫臧青。

臧中民是呀，不然爸爸就更对不起你了。臧中民说完这句，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口气。

杜皂愣了一下，随即一笑。

杜皂和顾全在美国结婚之后，臧中民曾经给过她一把钥匙，臧中民告诉她是市中心悦景国际的一套房子，直接能住，他会安排好过户，就当爸爸给的结婚礼物。杜皂没要，杜皂知道不能要，杜建秋也不会容许她要。杜建秋带着女儿，从离婚的那一刻就决定不再与这个男人有什么瓜葛了。

杜皂第一次看见臧中民接过给别人的办事的钱，是1984年的春天，在县公安局的宿舍，两千。杜皂记得特别清楚，送钱女人，就是大庆他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