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巴在南桥停下,离一串红还有老远的一段路。
提了这么多东西,湘潇实在走不动,于是便伸手叫了一辆三轮。
现在已经是04:50了,她跟冼锐说过她五点钟回去的,她怕他等得心急。
即便坐了三轮,她也还嫌速度太慢。
一串红终于渐渐地离她近了,在三轮上,湘潇远远地就看见一个人站在招待所门口。
坐三轮,三分钟就到了。
凭衣服,湘潇认出是冼锐。
那一定是在盼她了,湘潇想道,心里喜滋滋的。
她故意叫三轮师傅在离他一丈来远的一串红前门停下。
她拎着行李下了车,又想待他看到她时,他一定会欣喜万分地向她跑过来,而且十分尽力地为她将行李拎到宿舍里去。
因为中午他送她时,他就曾把帮她拎包当做了他的义务。
冼锐站在招待所门口东张西望,并没有看见湘潇拎着行李从三轮上下来。
他的视线,始终停留在与湘潇相反的方向。
没人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在想什么。
又看见他那冷峻的嘴角,湘潇有点失望了。
他为什么要在这个点,站在这里呢?难道不是在等她吗?
湘潇也没有叫他。
她忽然感觉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塞住了,它在暗中告诉她,最好不要去叫他,不要去打断他的目光,他的思维。
湘潇自己提着包和石榴走了过去,一直走到他跟前了,方才甜甜地叫了他一声。
冼锐听见她的声音,将头扭了过来看她。
一低头看见她手中的行李,就不冷不热的问她“你回来了?”
与中午时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湘潇看了看他,咬了咬唇,厚着脸皮又说了一句“我给你带了你喜欢吃的石榴。”
说着,低下头去看放在地上的,沉沉的行李包和塑料袋里的石榴。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
石榴。此时,她的心便如这石榴一样了,不是晶莹剔透,而是累而沉重。
平常锐利过人,此时在她面前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冼锐面无表情地将身转了过去,一声不吭地走进了小柳的值班室。
值班室里空无一人。
他没说一声谢谢她的苦心,没有问她回家可好。
没有对湘潇说只言片语,更没有跟她上楼。
她知道他很直,却并不知道他竟可以这样地直。
他就这样对她,既不会到火锅店里去找她,也不会站在门口迎接她。
她明知道的。
这些,都是她自找的。
想着,想着,湘潇的眼角不知不觉地就有了泪。
天,稍稍放晴了一些了,湘潇的心却更阴。
片片乌云笼罩了心头。
想着想着,她自己拎了东西向楼上走去。
走不到两步,她转念又想他生病了,又刚从床上起来,大概是心情不舒畅吧。将心比心,她生病的时候也是烦躁不安,也是不喜欢说话的。
这样一来,她心里便好受多了。
他,还是她心爱的。
还有,她回家时洗了头发,因为没有干,所以是披着的。
他是一个很讲究的人,从来不会在大白天穿丅恤拖鞋。
她不应该在大白天里披头散发地出现在他面前,她本来并不随意,在他面前,就更不应该这么随意。
那以后,她可要注意了。
至于没有去火锅店里面找她,那是因为小柳太好,太殷勤了,抢了先。
她是知道的,她不能拿这个来说事。
但是不管怎么想,湘潇的心里都多少有些不快。
他太直接,太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