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围墙周围少有人打扫,乱七八糟的野草中什么都有,蚊虫倒也罢了,还有些粪便、垃圾,她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是怎么在这样的地方站上一个钟头的呢,就为了看看自己。这样实心眼儿的姑娘,不对她好,真是对不住自己的良心。
“哥,你看前面那车,跟喝了半斤酒似的”,半睡半醒间,小红指着前面一辆陕西牌照的半挂,大声喊。那车一会儿左,一会儿右,蛇形前进。
“按喇叭,按喇叭,他睡着了吧”,乔晖从后排坐起身,小红呜呜的按喇叭,不停的闪着大灯,想超上去看个究竟,始终无法近前。乔晖急了,开窗探身出去,挥着手臂大喊,看前方还是没有反应,转身看向车里,想找个趁手的东西,看到座位上半瓶喝剩的矿泉水,还是下午加油站送的,忙捡起来,手里掂了掂,找了找手感,对小红说“加加速,靠近点儿”。
小红转头看了看,什么也没说,端稳了方向盘,轻轻给油,稳稳的加了速,两车靠近的机会,乔晖掂手一扔,矿泉水瓶借着力气,从半开的玻璃窗“咚”砸了进去,直接砸在了他的方向盘上,汽车“嗡”一声喇叭响,震醒了他。
半懵半醒中,他还不忘记迅速端稳了方向盘,直了直腰,从后视镜中看到逐渐减速并入后方的乔晖和小红,按了好几次喇叭,表示感谢。
“哥,你真行,这准头,你投掷考核得满分吧”,小红扔过来一根烟,乔晖点上,平了平情绪,有点后怕,既为自己,也为那个人。
“说什么都是假的,咱自己可不能睡着觉开车,家里都等着咱回去,困了咱就睡,咱不争这个时间”,乔晖吸了口烟,吐到车窗外去,淡淡的说了几句,刚才有点悬,一门心思去扔那个水瓶子,自己这边也没抓着个抓手,这要是一不留神掉车底下去,自己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小意了。
乔晖不怕死。
当新兵那会儿,训练,迷彩服摩擦进肉里,脱衣服就像脱皮,疼的龇牙咧嘴,也没叫一声苦。为什么,就为了班长说那句话,“休息意味着放弃”。
进了海特,每天的头顶地,熬到眼珠充血,天旋地转,也没叫一声苦,为什么,就为了队长说,“放弃了,你就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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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不苦?真苦。每天火里来,火里去。训练出成绩了,考核通过了,以为不苦了,习惯了每天的肌肉酸痛,可是,父亲走了,隔了几年,母亲也走了。那时候,乔晖出任务,都是带着赴死的心情,大队长曾经找过自己谈话,“你这样下去不行”,可是,怎么才能“行”,他也不知道。
穿着军装了,就不能迷信了,不能“怪力乱神”,可是,安静的夜里,乔晖一次又一次的盼望神鬼的存在,那些离开自己的人,能趁着夜深人静回来看看自己。这样的心魔不能除,也不能让人知道。俱乐部图书角有各地市志,书中写,附近的徐闻县白鹤山,山上有清朝嘉庆年间重修的白鹤寺,更名“真武寺”,历史悠久,文化深蕴。或许,那里能有人解除自己的心魔。趁着休假,换了便装,买了车票,一路上问了很多人,找到了。树木掩映下,虽破败,精蕴犹在。木刻的楹联上写着“佛法光辉常普照,宝殿庄严不计秋”,乔晖看了,字都认识,意思却懂的少。古树下两个莲花形的石柱础,远看像是两个乌龟,静静的趴在那里几百年了。走进去,草屋顶漏风漏光,倒是别有一番光景似的。庙里没有僧众,附近走走,三三两两的老人蹲踞在墙根下晒着太阳,眯着眼睛,彷佛入定的老僧。见了他,纷纷笑,用他听不懂的方言问话,大约是问他为什么到这里来。乔晖只是笑,看看远处的水田,心境也不似从前那样低落了。
走下来,路边有摸骨算卦的老人,乔晖走过去,拉过小木板凳,坐下。小板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