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啸而过,尘灰终尽。
顾青岑什么也看不见,她艰难地张了张口,声音颤抖至嘶哑,音调低至尘埃里。
“慕临止……”
她愣了半天,单薄的指尖微微触动,想要推醒身上的人,却根本没有力气。
他沉重地压着她,没有半点生机。
隔着黑暗,她第一次感到心慌,恐惧,最难言的苦。
身上没有半分伤处,心,却痛得蔓延至四肢百骸。
为什么,他在最后一刻,还在保护她。
他甚至不忍心,让她看到一切。
她恍惚地躺在地上,好像心跳也跟着停了许久。
半晌,她听到自己微弱的呼吸声,狠狠地咬着颤抖的唇。
马场上终于响起人们的呼救声,“快,快来救人!”
慕临止,你听到了么,有人来救了。
她心头痛得难忍,白嫩的指尖逐渐收紧,很快没了意识。
……
仿佛坠入无尽的深渊,暗夜无边际,像一张大网,收拢绑紧所有的情绪。
没有风,也没有星。
一切都是黑色的。
终于,有一道光亮顺利地劈开一片漆黑。
像一把剑,又像一束光。
他骑着白马越过荆棘而来,背后是万丈光芒,怀抱一腔孤勇。
“放心交给我,不会有事。”
“别睁开眼,别看……”
为什么他说的所有的话,都是这么坚定有力,没有半分犹疑。
顾青岑的脑中仅剩下这两句话,好像一直在她耳际盘旋萦绕,怎么也挥之不去。
终于,她颤抖着惊醒,逐渐恢复意识,眼前出现了现实的光亮。
这里是南城医院,她躺在病床上。
“姐,你终于醒了……”若漪哭红了眼眶,又喜又忧地靠近她,“姐,你感觉怎么样?”
一旁的易迟脸上的忧虑一扫而空,惊喜地问道,“小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青岑缓慢茫然地坐直了身,扫了一眼周围,也没有见到她想看到的人。
她愣怔地看向程若漪,艰难生涩地开口,声音近乎撕裂一般的哑。
“若漪,你姐夫呢?”
程若漪哭红的眼立刻蓄满了泪水,声音也跟着颤抖,“姐,你身上只是轻伤,所以在普通病房。姐夫,姐夫……”
她温吞了半天,也没有说下去。
“他怎么了?”青岑咬着唇试图保持镇定,强压下心里所有的慌乱。
程若漪摇着头不肯说话,只知道哭。
易迟皱着眉头凝声说道,尝试安慰她,“这次坠马太过意外,叶医生又刚好回了西城老家,送进医院的时机有点晚……”
青岑听不下去,脑中一片空白,心如烈火焚烧一般难受。
好不容易压下的慌乱再度侵袭而来,他不能有事,绝对不能有事。
顾青岑掀开病床上的被子,慌忙走下床,径直朝病房外头走去。
“小姐,你现在还需要休息。”易迟连忙拦住她,语调有些许强迫。
“别拦着我!”青岑无力地推开易迟,白皙的手扶在门框上,有轻微的颤抖。
她强忍着身上所有的不适,咬着单薄的唇,推开病房的门,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