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的月下醉梦,我睁开眼。
蓝锗盯着我,像盯着什么令他不悦的东西一般,表情古怪。
我把口袋里藏的月饼拿出来,给他,
他皱眉不接。
我又塞了两回,他还是不要,我生气了,跳下长凳,往自己房间去。
保姆早在外面候着,此时快步跟上我,见我走的气呼呼,干脆把我抱起来,好言安慰。
特地等一个人回来,可是他又那样给你黑脸。
我生气也不算任性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气呼呼地坠入梦里。
第二天,佣人们告诉我,蓝锗又走了。
中秋节一过,家里的月饼也都收起来,一下子中秋的氛围全无,让人疑心昨晚的月,月下的桂花,姑姑的小曲儿,还有冷冰冰的蓝锗,是否都是我的一场梦。
我怅然地回到书房,学着姑姑写了几笔。老师称说字写得好,我也懒懒的,并未太觉得高兴。
晚间,有人把我白天写的东西拿给姑姑看,姑姑看了淡淡一笑。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她自然知道,我不过是几岁的孩子,哪里懂张若虚的意思,不过这句话,倒也写得应景,她想,这小家伙,倒是真心实意想着他哥哥呢。
梦里的中秋,即使醒来,也叫人心悸。
童年的记忆越来越遥远,让我疑似蓝锗的温柔是不是也如同童年中的桂花香,只是一瞬间的,悠远绵长的东西。
只能在梦中回味。
我的生活总是在看似一帆风顺或者一眼到头的时刻出现急转弯。湍急的暗流裹挟着无法自我掌控的小舟,不知道会把这艘小船冲向何方。
更可怕的是,我对这样的命运并不能做到全盘接受——本来,再随波逐流一点,无论是年幼时的遭遇,还是现在被困在蓝锗身边,若是干脆认命,反倒还能过得更顺心一些。
我因为两次试图逃跑,惹蓝锗动了真肝火,他不对我动手,只是挡着我的面砍掉下人的手指头,跑一次砍一根,所有和我有关系的,照顾我的也好看管我的也好,统统连坐。
我也就不敢再跑了。
他的情绪仍然在两极之间,大部分时候对我冷冰冰,可是有的时候又灼热得令我害怕。把我强行抱在怀里,长着薄茧的手放肆地伸进我的衣服里,把我弄得羞耻又难以自已是他最近热衷的活动——在他心情好时。
我想和他谈谈,但看得出,哪怕是在做他所谓热衷的活动时,他也未必有兴趣和我做真正的交谈。我不懂为什么,现在的他看起来一天天的竟愈加封闭。
甚至于,小时候的蓝锗反而是最敞开心胸的——我竟然会有这种错觉。
一种哥哥不成哥哥,弟弟不成弟弟感情撕扯着我们。是恨还是喜爱,蓝锗和我都说不清楚。
背德的事情只差一线,如果蓝锗愿意,他当然可以毫无顾忌地突破最后的地线,不过他未曾这么做过。
他在犹豫,这一点即使是我也看得出来。
我在哀叹的是一去不复返的纯洁的童年陪伴,而他又在为什么唱挽歌呢?
自我两次试图逃走之后,蓝锗把我的手机收走,我连和向宇通话的机会都没有了。他还好吗,家里的事处理完了吗。
国内还能让我挂念的事,除了艾米粒新开张的酒吧运营是否顺畅,也就只剩下这一个了。
也许上次湖边匆匆几句交谈,正是两条直线唯一的交点,至此之后,再无相交的机会。
我的心因此死了大半,一连串的事情下来,好像只有一件事可以让我有片刻的精神解脱。我画画的时间越来越长,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潜心于此道。
蓝锗见我精神反而比成天卧床休养来得要好,于是也不再阻止我,甚至于纵容地给我打通两间房,装修出一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