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20章(3 / 4)

更大的画室。

我拙劣的作品,被蓝锗精心装裱起来,挂在他所开办的工厂、酒吧和各种奇怪的地方。他并不欣赏画,也不醉心于艺术,但是他很乐于展示这些不是他画的画,直到有一个美术商人,或者说掮客,找上门来。

于是我的画开始往一些小的画廊里挂,断断续续竟然卖出去一两件,看着这番前景,掮客愉悦地提高了收购价格,我竟然因此赚了一点点微薄的辛苦费。

这时距离我最近一次见到向宇都已经有两年了。

两年的音讯全无。对双方都是。

这时,蓝锗对于我出门的态度仍旧十分微妙,他是个十分小心的人,断然不会因为我表面上的安分而放松警惕,偶尔我会去画廊与主顾沟通——说不清楚蓝锗是因为什么判断条件,有时同意我去,有时则不然。

这天我获准出门,早早地坐在本地一家小有名气的画廊休息室里。

半开放的休息室里摆放着好几张圆桌,配以大地色的粗布沙发,周围是原木制作的花架,和爬满半壁的绿叶植物,耳边放着柔和的轻音乐,我的邻座是一对恋人,真亲密地低声聊着天。

我静静坐在桌前,看着手中的杯子发呆。

恋人们甜言蜜语非要飞到我的耳朵里,这时候我就恼恨起自己入乡随俗这么久,居然真的听得懂别人在说什么了。

可是我又不想吃狗粮。

我丢了两颗方糖到咖啡里。

今天的主顾想约我谈谈,据说是一位富商,想在新装修的豪宅中添一副壁画。

他便约我来谈价钱。

我心道不是价格的问题,是一副壁画少则数月多则数年,蓝锗愿不愿意这么频繁放我出门还另说呢,但掮客还是力劝我来谈一谈。

我因此在这里干等。

我看看表。

五分钟后又看看表。

十分钟后……我准备走了,刚站起身,忽然门被推开,门口的铃铛叮铃作响,一个男人搓着手冲我大步走来。

我抬眼看他,他笑得十分和善,说“抱歉,抱歉,我来晚了!”

他竟然说的是中文。

这异国他乡的,我一肚子久等人不来的暗火,竟然这么简单被几句乡音给浇灭下去。

蓝锗在家里也不常和我说中文了,对他来说,中文只是工具,当我听得懂“他们的语言”后,中文已经很久没在那座宅子里出现过。

因此我一屁股又坐下来,简直要热泪盈眶了,用中文回道“你干啥去了怎么让我等这么久哇!”

好像和他很熟似的。

听我如此说,来者连连道歉,我打量他年纪约莫四十上下,盘圆脸,高额头,看着和善,只是穿着不像一个开豪车起别墅的大商人。

果然,等落座后,他介绍说自己只是代为联络,老板由于乏术,无法亲自前来。

我点点头。

我们就施工的详细内容聊了一下午,等我晚上被接回去,发现宅中气氛不对,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僵硬和冰冷的。

出什么事了。

我推看门,只见蓝锗赤裸着上身,医生站在他的身后一侧,由于视线遮挡,我不知道医生埋着头在做什么。

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消毒水味道。

蓝锗脸色不好,眉毛皱得极深,见我来了,他并不说话,只是冲手下偏头,示意把我带出去。

我正想问,突然听到咔哒一声,有什么短硬而沉重的金属物件掉进医生的不锈钢盘里。

“你……”我意识到蓝锗怎么了,想冲上去,立刻被人拖开带出去。他们给我端来新烘焙的糕点和醇润的红茶,又把几本新画集放在我面前。

我说“他中弹了!”

蓝锗的手下点点头,露出懊丧的神色,也许是在后悔自己没有保护住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