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王文宇的过程略去，不必细说，倒是眼下还有更尴尬的事。

向宇的父亲显然不可饶恕，这也就不奇怪为什么向宇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透露出抗拒的样子。

我看着他，而他罕见地，不愿意看向我。

“这恐怕是条产业链，”我说“我们得继续查下去。受害人一定不止我和蓝瑶。”

“只是可能会牵出你家的事。”我说“你什么态度？”

“……查！”向宇咬着牙，发狠道。

我笑了。

这才是我喜欢的男人。

要是遮遮掩掩，闪闪烁烁，对我虚与委蛇，那他不过是另一个虚伪的掌权者罢了。

我撑了个懒腰往外走，外头的天空已经是鱼肚白的颜色，天地之间泛起黯淡的晨光，露珠带着寒意，挂在每片树叶的尖尖之上，向宇快步追上，把他的衣服丢给我。

“你给我披上呀。”我说。

向宇站得离我三米远。

“你干什么？”我怒。

向宇不说话，像是觉得没脸见我一般。

我并非不能理解他的心情，这种时候要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父亲曾经伤害过的人？

“你想和我谈谈你父亲吗。”我问，口气放缓和了一点。

我听见向宇的呼吸声重了一点。

能让他情绪波动的人大概不多，我算一个，他老爸原来也算一个。

“我大概在十几岁的时候察觉到异样。”向宇突然打破沉默。

我跑到他身边，和他肩并肩往回家的路走。

我知道现在我很安全，他在我身边，凯也在后面暗中保护着我。

这让我有了了解事情真相的勇气。

“但是他太道貌岸然，做事不留痕迹，因此很长一段时间，我只是感到违和，却没有将怀疑转到他的头上。”

“他本来可以活得更久，也许是老天也容不得他。”向宇说“我还在国外读书时，他的死讯就传回来。”

向宇垂下眼睛，回忆道“我匆匆赶回国，那也是时隔数年之后，我再一次见到你。”

“当时本来准备立刻回京处理他留下的文件，不过那天管家和我说，你难得状态不错，问我要不要顺路去看你。难为他还记着你……你是他最喜欢的孩子。”向宇说。

我想起那天——

向宇回国的时候，姑姑问我要不要去见见他。

向宇看到我到时候大概吓了一大跳，他想不到我是坐在轮椅上来找他，四月的天气，晴空万里，气温宜人，我裹着羊绒毯，费力地抬头冲他笑。

他明显愣了一下，片刻后才缓缓屈膝蹲下，平视我说“好久不见。”

我看他眉宇间有一丝阴霾的痕迹，心思也不在和我聊天上。但是我脸皮厚，他只要没赶客，我就能让整个沉默的空间充斥满我的喋喋不休。

向宇偶尔会低头看手机，这是一种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下意识行为，对向宇来说，手机里和他不时通讯的人显然非常重要。

“你要是忙的话，我改天再来。”我说。饶是我，在喋喋不休一个小时之后，也到达了当时我体力能够承受的极限，就算心不累，我的身体也累了。

他恍然，有些抱歉地把手机放到一旁，说道“不用，我请你吃晚饭。”

“我能吃的东西，你这里没有。”我笑呵呵地说。

“你想吃什么？”他这时总算回过神来一般，眼睛里有了我，看着我问。

我不记得当时我回复他想吃啥，总而言之估计也是嘴上没门瞎讲的，之后的记忆断片，再次醒来是熟悉的医院。

……原来在想向令平的事吗。

我还以为他当时在想许瑶。

“只是没想到你看上去那么虚弱。”向宇说“如果有空的话，我本想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