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风雪城(1 / 3)

春来晚归迟 周二 3625 字 2021-01-16

下雪了冻的难受,头顶飘着雪,手里还得洗衣裳,一年到头,没有半分的清闲,雪化成了水,脏了主子们的路,他们这些个低贱宫女又要去擦甬道里的地砖。

今夜一场大雪绵绵无声,宫掖变成一座雪白冰冷的风雪城。

陈棠梨蹲在地上,手中的巾秸一寸寸擦过去,每块青石,每条地缝她擦的认真仔细,蹲的两腿发麻,陈棠梨悄悄伸直了一条腿,待缓过后,再伸另一条,正左右偷伸着腿抻的欢快,甬道深处黄门一声高喏,还没听明白喊的什么。

整条甬道呼啦啦全都跪下了,陈棠梨跟着低头跪下,黄门抬着肩撵的步伐声从她面前走过,她悄悄抬眼看到十几条腿走的很是齐整,至于黄门们肩上扛着的贵人,她没看到,也不敢看。

甬道内安静无声,只有黄门们快速踩过的声响,那种踏踏的脚步声齐刷刷涌进耳朵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终于等着步伐声消失在甬道尽头,陈棠梨不要再跪着了,她暗吁了口气,起身一看,她的粗布棉裤沾了雪水全湿了,里衣也浸湿,膝盖的皮肉那凉飕飕的。

笼玉凑到她耳边悄声道“是太子的仪仗。”

棠梨揉着尽湿的膝盖,心底埋怨这太子从哪走不好,非要从这走。

这条连接南北的甬道,十几丈长将皇城分割成南北对立,足足擦到晌午,陈棠梨回到浣衣局,吴笼玉往通铺上一躺大呼道“累死姐姐我了,诶,你见着太子了么?”

陈棠梨摇头,换下湿透的棉裤,找了干净裤子换上,吴笼玉撑着脑袋“我瞧着了一点点。”

她这一说,旁边默不作声的流月也停了喝水的动作。

笼玉想了想道“好像就那样吧,隔得远,就看到座撵里的人脸白白的,想来是锦衣玉食养的白胖。”

流月登时冷嗤了声,她是见过太子的,绝技不是白胖的模样,太子生的很俊朗,赵家的血脉子嗣女美男俊,个个都是顶尖的相貌。

吴笼玉最看不惯流月阴阳怪气的模样,掀着嘴皮问“嘴巴破了?漏风啊!”

流月吵不过吴笼玉的,不单单是流月,整座浣衣局,能跟吴笼玉比拼泼辣劲的没几个人,可这样强悍泼辣的人,白天跪在甬道里擦了一天的地砖,凉气受足了,到了晚上发起烧来,烧的浑身滚烫,陈棠梨睡到半夜被热烘烘的吴笼玉给弄醒了,伸手她头上一摸,滚烫滚烫,再去喊她,吴笼玉迷迷糊糊的,话都说不清楚,人烧迷糊了。

陈棠梨起身点了油灯,湿了帕子给她降温,一张通铺上的流月也被弄醒,见吴笼玉生病,幸灾乐祸道“浣衣局生了病的宫女要丢出去的,过了病气给咱们可不得了,没得药治,都得生病。”

这种滴水成冰的天气,丢到外面能把人活活冻死,陈棠梨没理会流月的冷言酸语,起身裹了旧棉袄,拉门出去了。

北风呼呼的往领口里灌,她紧紧拉着领口,两只手冻的通红。

“三哥,你在吗?”

半旧脱漆的松木菱花窗被她敲的咚咚响,屋里的人听了动静起了身问。

“谁啊?”

陈棠梨喊了声“三哥,是我,棠梨。”

陈舂将门开了,睡眼朦胧看着她“你怎么不睡觉?”

陈棠梨咽了口唾沫“三哥,你有药没有,笼玉病了,这会正发烧。”

陈舂一听二话没说,先叫陈棠梨进来,自己去翻箱笼,找了一包草药出来,嘱咐道“回去煎上几碗给笼玉灌下去,睡上一觉就好了。”

陈棠梨千恩万谢,接了草药,陈舂看她冻的小脸通红,有些舍不得,又从箱笼里翻了一顶毛皮帽子来,不好意思道“不是什么好料子的,黄大仙的皮做的,我知道你是官家小姐,没戴过这样脏臭的帽子。”

陈棠梨哪好意思要,大家因为各种原因活在这宫里,做最低等的事,都是苦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