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仁明殿,没走多远,狭道那头襄王带着两个亲随低头走的匆忙,他们二人让到一边蹲身行礼,这狭道是个小道,也是为了方便才从这走,不过襄王似乎尤爱走小道,那日在资善堂外面的狭道内也遇到过。
襄王走的很快,衮服下摆翻飞,到了冬梅跟前,他顿了脚步朝前面看了两眼迟疑问“你们这是从我母后宫中出来的?”
“回殿下,正是呢,婢子们是庆宁殿的女使,奉太子之命前去看望皇后娘娘。”
襄王唔了声,视线转到半个身子在冬梅身后的棠梨,眸光清亮“我记得你,那日在资善堂外就是你,你叫什么名字。”、
棠梨低头道“殿下,婢子的名讳粗鄙,怕污了殿下耳朵。”
冬梅笑道“让你说你就说,怕什么,咱们这位襄王殿下,性子和善的很。”
襄王笑了起来“别,别,我就问问。”
棠梨行了万福道“婢子姓陈,叫棠梨。”
“棠梨?想必你家人给你取名字时候正值棠梨丰硕?”
棠梨摇头浅声解释道“不是呢,是取自常棣之华,死丧之威,脊令在原,兄弟阋于墙,是我爹娘望家中姐妹兄弟友爱。”
冬梅插嘴问“殿下可是要去仁明殿?”
襄王点头,他下朝就过来了,在垂拱偏殿跟父皇说了几句,父皇很不高兴,只要提及舅舅家的事,父皇就很生气。
“那殿下快去吧,皇后娘娘想必是十分想见到殿下的。”
襄王开府建牙在外,府邸在南门大街,襄王寻常不会进宫,这半年因为舅舅家的事,往宫里跑的颇勤,往前是每月初一,十五必须得进宫面见圣上,这个月才过了十几天,他已经进宫七八次了,既是看望被下了禁步的母后,也是为了舅舅家的事,要他说,舅舅家也是的,仗着自己是国舅,豪横上了天,这会踢到了铁板,父皇半点情面都留,拔萝卜带泥的,查倒了一大片官员,都是往日里跨舅舅家门楣的些大臣,事情落到自己头上,一个个急着撇清,烈火喷油之时,都做鲜花着锦,凋敝了,躲的跟什么似的。
后掖的消息传不出来,跟被扣了琉璃罩的似的,襄王心底担忧,父皇这次似乎是铁心了要给母后惩戒,哪有皇后被下旨禁步的,这叫母后的颜面往哪里搁置,以后还怎么统领六宫。
冬梅目送襄王衣角翩翩过了狭道,转身领着棠梨往回走。
巡逻的侍卫军在远处踏踏而过,铁甲擦过的冷声回荡在长深的甬道内,这些御林军都是角斗的好手,千挑万选编制进来的,一个个身材高大往那一站就跟铁杵似的能将天光都给挡去了,棠梨看到队伍前面的凌尔庭,铠甲融融的冷光折出军人的铁血神威,远远的望了眼,目送这支守护皇城的精编战队上了城墙。
回了庆宁殿,太子轻袍绶带靠在荷花池边的扶栏上,一手撑着望柱,鱼食瓷罐放在小几上,宝来候在一边,太子闲闲抓了鱼食往下撒,春水漾暖,太阳上来,照的池子上面暖融融的,大鱼小鱼的都出来了,张圆的嘴巴吞了鱼食,一翻身子尾巴带出一圈圈涟漪,棠梨上次看到他在这里钓鱼,今天又在这里喂鱼,这鱼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东西送去了?”朗朗天光映了他大半身子,光在他秀挺的眉睫上跳跃,光线映进了眸底,一双水眸也跟满池的春水似的悠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