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老徐,青诚,黑子,我来了。阿牛,照顾好自己。梁祯嘴角带着笑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两里外的中军帐前,赵苞全副披挂,领着十数亲卫,在敌阵中左冲右突,直致血积刀柄而不可握,身披数创而血流干,方才放慢了脚步。
“将军……走……”侍卫长满身满嘴都是血,一手握着环首刀,一手抵着赵苞的后背,将他往马槽的方向推,“走……”
“不……”赵苞抿了抿带血的嘴唇,眼底里,反映着熊熊的火光,“两万……男儿……血洒边疆……吾……吾怎可独自……独自偷生?”
激烈的厮杀持续了整整一夜,方才渐告平息,连绵数里的营盘,付之一炬,度辽将军赵苞,并其中路中军主力,后军一部,一万多兵卒、三万多民夫,共计五万余人,大部战死。虎口脱险的余部,又在辽水渡口被御前灵侍截住厮杀,几近全军覆没,淹死者不计其数。
赵苞的中军全军覆没后,黑齿仇宁立刻率军西进,全力攻击左路军宋服部,双方在辽水上游一个叫松漠的地方相遇。宋服以武刚车结阵,内广设强弓劲弩,摆出决一死战的姿势,然而夫馀骑兵却并不冲击,仅是远远地相持,并派精骑袭击其粮道。
数日后,宋服部粮食即将耗尽,不得不变阵主动出击。此举,正中范元下怀,在他的建议下,夫馀人如潮水般退去,宋服以为机会来了,率军南返。怎料,在他们即将渡过饶乐水时,夫馀骑兵突然自地平线后出现,全速冲向正欲渡河的汉军。
宋服赶忙组织迎敌,怎料,斗志全无且饥肠辘辘的前锋,刚一接敌,便被击溃,而后又在夫馀骑兵的驱赶下,反冲向自己的本阵。
前锋的溃败,彻底浇灭了汉军的斗志,大伙争相抛弃兵刃,割下甲胄,不要命地冲向饶乐水,生怕比同伴慢了一步。初冬的饶乐水,河面已结上了一层冰凌,可即便如此,也经不住三千人的践踏,冰层坍塌了,数不清的军士落入冰冷刺骨的河水中,眨眼间,便被冻僵、冲走。
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人幸免于难,然而他们没跑多远,就又遇到了暴风雪,风雪过后,荒芜的草原上,就只剩下百来尊栩栩如生的雕像。更多的人,则被永远埋在风沙之下。
接着厄运降临在右路军安立荣部身上,不过相比起血流漂浮,尸积如山的左、中二路大军,右路军的遭遇要好一些。因为夫馀王并没有料到,高句丽人竟然敢穿过不咸山,朝他们发动攻击。毕竟这不咸山,一到冬天,必然会大雪封山,根本就不可能在这里进行军事行动。当然,历史上也不乏在不可能的地方行军,最终大败敌军的例子。
然而,创造这些奇迹的将领,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世间少有的名将,其他人贸然效法之,也就只能落得个纸上谈兵,葬送精锐的下场。最终一万高句丽兵被困在不咸山月余,兵卒冻死、饿死者十之七八,安立荣仅率数百残卒逃回玄菟郡。
光和四年十一月,曾被给予厚望且轰轰烈烈的光和北讨便因三路大军的灰飞烟灭而草草收场。这场战争自四月初开始谋划,至十一月彻底结束,共计耗时七个月,实际耗钱三十二亿,征发兵卒、民夫十二万,力畜一万头,战马数千匹,劳动天下一十三州。
可结果却是“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中军主将度辽将军赵苞以下,三十七员将校战死,兵卒归塞者,百不余一,民夫还家者十仅二三。当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回边墙以南时,普天之下,莫不缟素。率土之滨,莫不哭嚎。主管五兵的尚书五鹿世毅于家中自缢。
经此一役,夫馀王黑齿仇宁的威望,抬升至极致。当他骑马进入中军辕门时,前来朝见的百余部落首领,包括尉仇貢在内,全部匍匐在地,不敢昂首而视之。范元作为此役的最大功臣,自然也是恩宠日升。
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是,骑在騋上的夫馀王,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