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令自己觉得陌生且畏惧的人产生任何好感的。
因此,当梁祯跟梁四郎一起站在自己面前时,梁规的内心,又开始砰砰直跳,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大人”及“叔叔”,又打算对自己做些什么。
“我一直在想办法,弥补这没能陪伴在你身边的十年的过失。”梁祯将蒲团放在门边,自己就在那坐下,以免给梁规太大的压力。
“但怎奈,兵马匆匆,我没有办法。”梁祯叹道,“从明日起,你就跟在我身边吧。我会尽量去做好一个父亲。”
梁祯说完,便闪身出门,将空间留给黑齿影寒跟梁规,因为他觉得,盈儿跟梁规之间的共同语言,天生就比自己要多。
黑齿影寒那总是寒芒闪闪的眼中,终于流露出了一种,罕见的温情:“你像极了你的母亲。”
“你见过妈妈?”
“当然,你的母亲美貌与智慧并存。”黑齿影寒点点头,“姐姐的笑容,总是如阳光般温暖。”
“那他是怎么样的人?”梁规终于主动问了一个跟梁祯有关的问题,不过他仍不称梁祯为“大人”。
“他是个将军。”黑齿影寒像往常一样,没有用“你父亲”来称呼梁祯,“他无愧于天汉,只愧对于你跟你的母亲。”
梁规又不作声了,因为类似的话,无论是梁祯还是梁四郎,都已不止一次跟他表述过,但他却从未看见,梁祯对此又作出任何改变,依旧整月整月地不见踪影。
“我想你应该很怀念,在外公身边的日子吧?”
“嗯。”梁规点了点头,他确实怀念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外公虽然也严厉,但再怎么说,也比那一言不合便上戒尺的夫子跟武师要温和许多。
“但人总是要长大的。”黑齿影寒叹道,“既然长大了,就不能只顾着玩,要学会分担些家务了。”
“我可以下田犁地!”梁规道,说着一扯袍服,露出自己的左腿,“看,这还有镰刀留下的疤。”
“如果你生在平常人家,你会是个好孩子。但生在将门,这还不够。”
“将门?”很明显,梁规对这个词很陌生。
“你的身份,是汉平北将军,领太原太守梁祯的嫡长子,你生下来,就肩负着守土御敌的重任。”
梁规当然不能完全理解如此长的一句话,但他从黑齿影寒忽然变得庄重的语气中,也预感到了什么,因此,背脊也下意识地挺直了些许。
“他比你更惨,自生下来,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是母亲把
他养大成人。所以,他是真的想弥补一些什么,但是他却不知道如何做。”黑齿影寒稍稍侧过脸,瞄了眼掩上的房门,房门外,似乎还真有一个黑影,在烛光中摇曳。
“记住了,跟在他身边后,你每时每刻,都要用心去听,用脑子去想,在实践中去学他教你的东西。只要这样,当变数来临的时候,你才有能力,保护你自己。”
“变数?”
黑齿影寒点点头左手一伸,轻轻地,掀开了军衣的一角,梁规一看,右半边脸立刻麻了。
“记住,从今日开始,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是为了谁,而是为了你自己,能不能在这乱世之中,活下去。”
从这一刻起,“乱世”、“活下去”这两个词,就在梁规的小脑袋中,扎下了根。
“谈好了?”梁祯确实一直守在门口,但他却没有去听黑齿影寒跟梁规说的每一句话,因此,也不知道梁规对此的态度。
“他还小,给他点时日缓缓吧。”
梁祯背着手,在走廊中踱步,良久才叹道:“唉,盈儿,你可想好了,这次去冀州。若胜了,我便是并州牧,你亦是并州别驾。若败了,便跟刘伯安一样,家破人亡。”
“走吧,为了兴平三年的春天。”黑齿影寒轻轻伸出自己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