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都到了何许年纪,又有几年寿。
大明是从前元乱世之中走出来的,那时候占据了应天城的老爷子,遵循着广积粮缓称王的准则,东征西讨,在江淮之地左右腾挪。
寻得一切机遇,方才以当时并不是最强的一方势力,占据中原之地,直至将前元赶到了长城外。
如今大明已经立国二十八载,无数的军中老卒老将,都到了人生最后的阶段。
下一步,大明该如何,又该何去何从?
朱允熥觉得自己的眼前已经没有前路可以借鉴了。
幸运的是,讲武堂的创立,正在发挥着原本设想的作用。
打下大明江山的明军,在可见的时间线里,将会一直保持现今的战力,威慑四方。
「和俺说一说,汤大哥走的时候,是怎样的?」
忽的,朱元章的声音传入朱允熥的耳中。
朱允熥眼角一动,抬眼看向不知何时背着双手站在宫殿门后的老爷子。
在老爷子身边,是满脸哀伤的朱标。
「陛下!」
「家父……」
「家父他……」
汤燮望着亲自到了眼前的皇帝,终于是忍不住,带着哭吼声匍匐在了地上,两肩不住的颤抖着。
哎……
朱元章轻叹一声,抬脚跨过门槛,到了汤燮的身前。
皇帝缓缓的蹲下身,伸手在汤燮湿漉漉的肩背上轻轻的拍着。
「哎……」朱元章又是一声长叹:「丧父之痛,俺又何尝不知?」
朱标在后面轻咳一声,踏出寝宫,看向朱允熥三人,示以眼神。
朱高炽立马带着朱尚炳上前,到了汤燮身边,两人左右伸手将汤燮搀扶起来。
「落得一身雨,还是先换了干净衣裳,莫要被寒气侵袭,落了风寒。」
朱标眼神有些伤感,望着汤燮劝说了两句。
见旁边的孙狗儿早已取了衣裳过来,便招招手。
孙狗儿当即上前:「散骑随老奴去换衣吧。」
哭过一场的汤燮,这时候任由孙狗儿带着人,将他搀下去。
待汤燮离去。
朱元章方才双手撑着膝盖站起身。
他望着眼前的孙儿,三人身上都是湿漉漉的滴着雨水,叹息着摇摇头:「辛苦你们了。」
「爷爷少思勿忧莫哀。」
朱允熥上前,低声劝说了一句。
朱元章摆摆手,上前翻翻朱允熥的胸襟,又捏捏衣袍边角。而后又一一朝着朱高炽和朱尚炳的身上翻翻捏捏。
「都去换了衣裳再来说话。」
老爷子不给三人机会,已经是招呼着乾清宫这边的宫女,领着三人去换衣。
等到将众人都安置去更换干净衣裳后。
朱元章这才双手叉着腰,望向廊外的大雨天。
「太子。」
朱标忙将上前:「儿子在。」
朱元章目光闪烁:「而今淮右还有几人?」
朱标迟疑了片刻。
少顷之后,方才开口道:「半数尚在……」
「只半数了啊……」朱元章低叹一声,忽觉眼前这场雨看得有些厌了,转身向着寝宫内走去,一边说道:「那半数,又有多少是死在了朕的手上。」
「父亲!」朱标连忙低喊了一声,眉心夹紧,眼露忧虑。
老爷子今天这恐怕是因为信国公薨逝,而起了忧思之心。
信国公古稀之年薨逝,老爷子只比信国公晚生两年,如今因故人忧神,实在是容易出事。
「今年已经是洪武二十八年了吧。」
进了寝宫,朱元章低声自语,幽声道:「风雨四十三载,人生已过大半,今日方知秦皇之恨。」
朱标心中不禁一沉。
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