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岩耐心地对朱载垚解释道:“其实那王莽新制也并非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这王莽将天下田改曰王田,以王田代替私田;奴婢改称私属,与王田一样,均不得买卖。其后,又改革币制、官制,规定盐铁官营,山川河流收归国有;同时,与民休息。按理来说,也算是善政,只是他这改制,却终究还是办错了,非但没有与民休息,反而是害民过甚,从而导致民间私铸钱币盛行,钱不值钱;豪强门阀,巧取豪夺;加之“天灾人祸”,大量百姓,食不果腹。割据者奴役百姓,百姓居无定所。这才覆亡。”
朱岩说罢,不由笑了笑,他当然明白,这些东西,已经过于高深了,朱载垚当然是听不甚懂的。
而朱岩此时则是继续道:“殿下,其实这世上,何尝只是这王莽好心办了坏事呢,很多时候,国策并非不好,只是不合时宜,就如……就如镇国府的关外政策一样,臣固然知道镇国公此举,实乃是为朝廷考量,所谋深远,镇国公也是不可多得的忠臣,可是那关外政策真正论起来,却实在有些可笑。”
朱载垚听到这里,却是呆了一下,眉头也轻轻地皱了起来,显然有点不大高兴了。
好端端的王莽、曹操和胡惟庸,居然聊到了叶叔父的身上?竟然还说叶叔父所推行的政策可笑?
于是朱载垚奶声奶气地道:“怎么可笑?我看你才可笑。”
小孩子就是这样,不赞同别人,就会直接反驳,即使是当今太子,在朱岩的严重,其实依旧是一个接近五岁的孩童罢了。
朱岩并不生气,而是继续耐着性子道:“太子殿下,镇国公倡议南人牧马,若是南人能如鞑靼人那般精于骑射,这镇国府的策略倒是没有错的,可问题的关键却在于,南人擅农耕而不精于骑射,现在镇国府却是鼓动大量的青壮出关,这大漠不比关内,无险可守,一旦鞑靼人袭击,势必会尸横遍野,死伤无数,这样的策略,岂不是陷民于死地吗?殿下,这大明的百姓,便是陛下与殿下的子民,若是子民横遭屠戮,敢问殿下,这是善政还是恶政呢?”
朱载垚小脸憋着,显然心里有气,却是一时不知怎么反驳,便看向李东阳道:“李师傅意下如何?”
李东阳沉眉,淡淡道:“殿下,朱侍讲言重了,不过老臣也以为这非善政,现在各州府不少士绅都是怨声载道,陛下啊,我大明是以农为本,而今许多百姓却是纷纷抛荒,导致乡间田地荒芜,殿下啊,这样下去,可是要坏事的啊,农乃是根本,一旦根本动摇,便是国本动摇,这是取祸之道,还请殿下三思。”
朱载垚的小脸一副很不悦的样子,道:“可是叶叔父从未有过……”
那朱岩却在此时连忙道:“殿下,是人就会犯错,臣下哪里敢非议镇国公,只是……臣既食君之禄,遇到这样的事,怎可不仗义执言呢?臣下绝非针对镇国公,实是国家已到了危急万分的地步,臣……”
“好了,好了。”朱载垚打断道,他实在不想继续听朱岩继续说他的叶叔父的坏话,随即道:“若是叶皇叔错了,难道父皇是昏君吗?”
呃……
小孩子的逻辑,总是让人不懂。
朱岩苦笑道:“陛下乃是圣明之君。”
朱载垚便肯定地道:“那就不会有错了,你们多虑了,父皇不会有错,叶皇叔也不会有错,我们继续说王莽吧。”
这一下,朱岩目瞪口呆了。
李东阳的脸上却是透着深深的忧虑,他很明显地感觉到,太子殿下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不少翰林都是暗暗摇头。
事实上,这一次南人牧马,还真是伤害了不少士绅,而这些士绅的非议,自然而然地折射到了清流之上。
本来这种非议,其实倒也不是问题,偏偏就出在现在国无主君上头,太子殿下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