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元杲淡淡道:“还是你知老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老夫讲排场。知道的,方才明白,为官一任,若是不能维持官仪,则损了一府的威严,更是损了朝廷的颜面,便是陛下……”
他说到这,故意顿了顿。
这幕友忙道:“恩府此言,实在是发人深省,陛下若知恩府的忠心……只可惜,现在的世道,小人当道,连邓千秋那样离经叛道之人……竟也可以得到圣眷,这邓家一对父子,也是绝了。”
杨元杲道:“好啦,点到即止,要慎言。”
杨元杲此时心里头,已十分不快了。他甚至想直接打道回府,一想到到了栖霞,那儿光秃秃的,江宁县又这样的敷衍,他便怒从心起。
幕友抬头看了杨元杲一眼,却道:“恩府,学生晓得您的为难之处,所以江宁县那边,学生快马去通报,得知他们这样轻慢的时候,学生……学生便想了一个主意,学生自作主张,还请恩府勿怪。”
所谓的幕友,都是官员们招募来的,都属于亲信之人。
杨元杲道:“嗯?”
幕友道:“学生让人火速去请了江宁县的一些士绅,还有本地的耆老,用的是应天府的名义,不只如此……还知会了周遭诸县县衙……让他们赶紧快马……到栖霞去。恩府……学生擅作主张……不过学生的本意是,那江宁县不迎接,这周遭诸县……”
不等这幕友说完,杨元杲已是压压手,示意他已知道了,而且不想深谈下去。
幕友顿时意会,他晓得杨元杲的意思,这事儿……是他干的,而杨元杲知道就好了,至于具体的细节,下头人自会安排。否则,这样的事,杨元杲亲自过问,就显得有失风度了。
杨元杲道:“大家都不容易,从各地赶来,有的县,只怕快马也要两三个时辰才能赶到吧,倒是辛苦了他们。”
顿了顿,杨元杲又道:“教人慢一些走,不要急促。”
幕友听罢,忍不住感慨:“恩府当真体恤下官,教人钦佩。”
慢一些走,是给各县一些时间,让他们有所准备。
……
一时之间,应天府内,当真是鸡飞狗跳。
许多的快马,将消息送到各县,而各县的县令,哪里敢怠慢,这种事,但凡是应天府知会了,那便是比天还大的事。你若是装聋作哑,就是罪该万死了。
于是乎,各县的县令会同佐贰官,当即快马飞驰,往栖霞去。
应天府里的学正,也已行动起来,火速知会本府能赶到的读书人、士绅、耆老,也匆匆往栖霞赶去。
栖霞与京城交界处,恰好有一处驿站。
这栖霞驿的驿丞得了府里的知会,吓了一跳,而后不禁有些无语,这种事,本该是县里先来知会的,怎么是府里先来通知了?
不管他怎样想,很快,他这儿就热闹起来了。
先赶来的是不少的士绅、读书人,一个个纶巾儒衫,也有头戴方巾的,个个红光满面。
再一会儿功夫,竟是上元县县令带着诸多佐贰官和差役来。
这上元县和江宁县比邻,距离此处不远,所以来的最早。
上元县县令吴琛,便索性当起了这次迎接府尹巡视的主宾,当即亲自吩咐人,预备好茶水,酒席,以及各色蔬果,又命人在这驿站门前,铺上了麻布,免得待府尹下轿入驿站茶歇时脏了靴子。
他掐指算了算,等到来的时候,天色可能会有些晚了,于是又命人想办法多去弄一些灯笼来,要将这驿站外头也都照亮。
吴琛指挥若定,倒是快活得很,应天府和其他府不一样,其他府的知府和县令虽有主次之分,可县令到知府之间,也不是高不可攀。
可应天府的府尹,却有通天的能力,是